第十九章雨至下
“家主,張王兩家這幾天頻頻動作,有些不正常。”趙元趙家大管家,現在,眉眼低垂的站在趙大海的身邊,很是恭敬的說道。
“哼!”趙大海把手中的一根,已經啃的就算丟出去,狗見了都不會理會的,光潔溜溜的羊腿骨,隨手扔到桌子上,撐開把眼睛遮起來的肥肉撇了一眼趙元,兇光一閃,再次把另外一根羊排拿起來,就要放進嘴裏的時候,才如同餓急了的豬一樣,看到食槽裡面,已經新增了豬食,滿意的哼了一聲,就不在搭理趙元,如同惡鬼投胎般的,啃食起了那根羊排“嘎嘣嘎嘣”作響,這一塊的更像極了一條,不知多年沒聞過肉味的餓狗。
“我發現,我們趙家大院周圍,忽然多了一些陌生人,隨後,便派人前去探探他們的深淺。那些人身手很好,最後,趙潘出手,才追尋到兩人的蹤跡,他一路尾隨,看見那兩人進了張王倆家的院子,就在也沒有出來!”趙元對於趙大海的舉止早已見怪不怪,而且,他們二人相處多年,他更是極爲了解趙大海,眼前這個像頭豬的傢伙,最善偽裝看似愚蠢,實則狡猾兇悍至極。現在看起來,看似只顧著在那裏瘋吃,其實,他知道趙大海的心思,早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噗~你說有人監視趙家?而且就連趙潘出手,也只是探的這事兒,與那兩家有關?”果然如趙元所料,聽完他說的話之後,趙大海頓時把嘴裏的羊肉和羊骨,一口吐了出來。然後,周身的氣勢一變,就像一頭髮現自己的王妃,被搶走的野豬王一樣,和著一股惡風撲向了趙元。帶著極重的戾氣的他,把那張肥臉幾乎貼在了,一動不敢動的趙元的臉上的同時,那雙寒光四溢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趙元,聲如悶雷的問出了聲。
“是的,家主!”這樣的場面不是第一次經歷了,可是,這一刻面對這樣的趙大海的趙元還是有一種,自己所面對的,根本就是一頭,其只要願意,就可以一口把自己吞了野獸的感覺。不過,他知道趙大海不會殺他,最起碼今天不會殺他。所以,就算無比的膽戰心驚,他還是沒有耽擱一絲時間,去回答了趙大海的問題。畢竟,他沒有作死的特殊愛好。
“當我趙家好欺是嗎?那就來吧,趙元去把趙家所有的子弟和長老集中起來,還有把那些依附我趙家的家族也通知到。也該是他們回報趙家的時候了。哼!敢打我趙家的主意,爺爺讓你們有來無回!”趙大海聽到趙元的回答之後,其身上的殺氣瞬間更是濃郁了好幾分,然後,只見他先是眯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就只有徹骨的寒意。這時,哪怕他已經遠離趙元,再次坐回那張專門為他做的鐵椅子上,可是,趙元還是因為趙大海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勢,給壓的連氣都有些喘不上。好在趙大海並不是針對他,僅僅只有一瞬間,那令趙元將近窒息的氣息,便一散而空。而於此同時,那寒若從九幽傳來的聲音,便在趙元耳畔響起,趙大海根本不想陷入被動,他想先發制人。
“是!”趙元本來還有一些話要說,比如,他不敢確定,那些監視趙家的人,都來自張王兩家,比如,是否等一等,看看形勢在做決定,畢竟,張王兩家如果真的結盟,趙家可不一定會是他們的對手。但是,就在他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卻看見,趙大海正冷漠至極的望著他,那一剎那其縱然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的話,可是在說出口之後,卻濃縮成了一個“是”字。他能感受的到,如果自己有所猶豫,那麼那一瞬間,或許就會死在趙大海的手裏,就算不死,自己的下場恐怕也會悽慘無比。
所以,他十分明智的選擇了閉嘴,雖然他心中,在那一刻也有疑問,為什麼趙大海,好像半點兒都不擔心,倆家聯手,很想知道趙大海,究竟有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底牌。可是,任何秘密的價值,在他看來都不及自己還能活著。
“哼!”趙大海盯著趙元遠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才收回了眼神,然後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才又自言自語的說道:“王振,張子軒!也是時候,讓你們知道知道,這靈縣,究竟是誰說了算的時候了。”然後,等到他小心翼翼的,視如珍寶的,從懷裏拿出五張火鳥符之後,那麼一瞬間,趙大海眼中一片火熱,那一刻雙手端著這五張火鳥符仔細端詳的他,像極了一隻正在配、種的公豬一樣,難以自持的嚎叫起來,那樣子興奮到了極點。
……
“張兄,現在就動手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站在趙大海背後的那人的身份,現在還要動手,可是,因為已經有了應付那人的辦法?”王振再次與張子軒會面,這一次,是藉着前來祭奠,爲了張家而捐軀的,那些英雄的幌子來的。這一刻,他們兩人主賓分坐在一張八仙桌左右,等到王振喝盡杯中的上等毛尖之後,連去品味那濃郁茶香的心思都沒有,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詢問出聲。
如今,既然要與趙大海動真格的,他王家有底氣不懼那白蓮花,但是,他有些擔心正在兩家合力圍攻趙家的時候,那張家會因為懾於白蓮花的兇威,半途而返。如此,不願自己一家對上趙家的他,自然要把件事當成重重之重來對待。
“王兄,放心便是,既然張某敢出手,自然不懼那白蓮花!”其實關於王振會這麼問,張子軒早有準備,他甚至做好了,就算王振不問,也要告訴他的準備,這是兩方合作的基礎。
“這~!”白蓮花的名字,都被張子軒一口道出,可是把王振驚著了,那一刻,他看向那說出了白蓮花三個字之後,反過來一臉平靜的盯著他的張子軒,王振雖然看似依然還能保持平靜,可實際上,他內心裏早已海浪滔天。
“唉~是王振,坐井觀天了。”隨後,大約過了盞茶的功夫,王振才緩過勁兒來,接著,他知道自己方纔的舉止,有失妥帖,便先是起身,向張子軒拱手一拜以表歉意。然後,稍微猶豫了一下,才又說接著道:“只是張兄,王某還有一惑,不知張兄可願……”
不過,他並沒有,把他要問話全部說出來,張家慘遭禍事,他如果這時,在張子軒面前,一言道盡心中的疑問的話,那就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了,弄不好還會惹怒張子軒,令兩家反目成仇。但是,他太想知道那個答案了,為此,他便只是說了半句話,留下可以緩和的餘地,就算張子軒不願多說什麼,也可以就此揭過,而不至於因為這事,讓兩家生隙平生事端。
“唉~恐怕不能讓王兄如願了,還請王兄理解張某的苦衷!”自家的鍋是冷是熱,自家知道,張子軒心中暗想:“自己現在有膽氣,敢不把白蓮花放在眼裏,只不過,是遣派張宇前去拜見“一醉閣”的高人,說是道謝,其實也有意攀關係的時候,人家卻擺明了,並沒有要與自家接觸的意思之後,最後又不知道出於何意,卻讓張宇帶了一個訊息給自己,自己纔敢如此放肆。
否則的話,就算知道了,張家的劫難與白蓮花有關,自家也不敢去做什麼,甚至還會因為之前發的懸賞榜,而擔心白蓮花的報復,惶惶不可終日。而且,自家現在所做的決定,根本就是在賭,賭那“一醉閣”說的話是真的,還有,自家知道弱者,沒有多餘的選擇權利,雖然人家“一醉閣”並沒有要搭理自家的意思。可是,既然自己去拜見了人家,那麼,就只能站在“一醉閣”那邊了,或許自家如何做,人家根本不會在意,但是,自家卻不得不曉得輕重。
“一醉閣”的實力如何,自家不知道,但是比起白蓮花,就暫時而言,他們對自家而言,還是善意多過與惡意的,所以,自己只能選擇相信“一醉閣”。”
當然,此中緣由,是不能與別人多講的,因此,聽到王振的問話,張子軒卻只能故作高深的不去多談,畢竟,言多必失,畢竟,自己更是擔心,自己如果多說什麼,會惹惱“一醉閣”的人,而給張家惹來更大的禍事。
“是王某冒昧了!張兄多多擔待!”王振看見張子軒不願多說,對此,哪怕他很是不滿,可是,同樣不願惹上麻煩的他,頓時就把這個話題輕巧的揭過,然後,還不等張子軒再說什麼,又開口說道:“既然張兄不懼那白蓮花,那麼,就如張兄所說,讓咱們一起稱量稱量,那趙家的分量吧!”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王振不在糾纏,張子軒頓時鬆了口氣,隨後,又聽見他說同意動手,那一刻,他眼中精光一閃而逝,然後更是立即起身,對著王振躬身一拜,算是謝過他的寬容和同意一起出手。
“哈哈,張兄太客氣了!”如今已經證明張家,同樣與仙人掛了鉤,王振在張子軒面前,又豈敢託大?在張子軒還未拜倒之前,其立馬起身把張子軒扶住,且等到他感覺到,張子軒仍然用力,非要拜下的時候,其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異芒。且因為感覺到了張子軒的真誠,其心中那點不快,又散去幾分的時候,頓時哈哈哈一笑,然後,雙手一用力,就把還再堅持的張子軒拖了起來。
接著,兩人相視一笑,其中真意,自然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
“快,快,帶著趙澤快走,走!”趙大海把趙澤,一把推到趙潘的面前,一臉決絕的吼道。
“老爺!”如今,趙家在張王兩家的圍攻下,已經沒有半點兒還擊的能力了,現在趙大海的這般作為,他又豈能不能明白其中的用意?只是,趙大海待他視如己出,他又怎麼忍心,眼睜睜的看著趙大海去為他們斷後?趙潘覺的要留下,也是該他留下,如此他自然不會答應趙大海。
“張王兩家,不僅傾巢而出,更是聘請了很多江湖好手,我們趙家保不住了,趙潘,澤兒就交給你了,拜託了!”趙潘的心意,讓心已經冷若冰霜的趙大海,多少感覺到了一些溫暖,不過,他曉得如今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所以,便再次大聲說道,只是這時語氣柔和了很多。
“老爺!”趙潘還再堅持。
“爹!”趙澤也出聲勸慰,儘管這個時候,他怕的都不由自主的顫抖,可是,他仍然死死的盯著趙大海,希望他能夠回心轉意。
“走!”趙潘的忠心,趙澤的擔心,頓時更激發了趙大海的餘勇,那一刻,他覺的自己就算去死也是值得的。
“老爺,趙潘不死,少爺便不會受半點兒委屈!”看出趙大海心意已決,趙潘先是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趙澤,其立馬單膝跪在趙大海跟前,然後,如同發誓般,向趙大海一字一句的說道。然後,起身後的他一把拉起,掙扎不已的趙澤,便鑽進了趙家的密道。
“嗷~王振!張子軒!拿命來!”那一刻,趙大海沒有了最後的顧忌,那一刻,他如若瘋魔一般怒吼了一聲,便殺了出去。
“爹~!”趙澤知道,趙大海這一去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其瞬間便劇烈的掙扎起來,想要擺脫趙潘,緊追趙大海而去。
“少爺,我們走,不要白費了老爺的一番苦心!”趙潘當然不能讓他如願,這一刻,他在全力不讓趙澤掙脫的時候,也第一次認真的盯著這個年方十八,劍眉星目、玉面如冠,以往在自己的印象中,根本就是一個紈絝子弟的少爺打量起來,其心裏也不由的暗想道:“沒想到,這趙澤如此有種,自己先前小看他了。”如此,也正因為正這樣,這個時候他與趙澤說話的語氣,第一次有了真誠的敬重。
“可~”趙澤聽到他的話,稍微安分了一些,但是,他離開的意思仍然沒有那麼強烈。
“沒有可是,少爺你要活下去,纔有機會報仇!”對於現在的趙澤,趙潘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也曉得如何做,才能夠激起趙澤,那強烈的求生慾望。
果然,等他這麼說話之後,趙澤頓時老實了,隨後,原來還哭哭啼啼的他,瞬間流露出了,讓趙潘都為之動容的恨意,其死死的盯向了那已經封閉了的密道口,像是要把其牢牢的印在腦海裏一樣。這樣的情況,足足的持續了十幾個呼吸,之後,等他轉過身來,便一言不發的看向了趙潘,至於其中意思,自然是再也明白不過。
而趙潘,對此自然是倍感驚訝,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了趙澤一眼,然後,就帶著他消失在了,這條趙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挖出來的通向城外的密道中。
……
“沒有想到,真有幕後黑手!白蓮花!哼!不管你是誰,我張乙一定要讓你死,一定!只有這樣,纔可告慰那些,爲了張家而捐軀的英雄的英靈!”
“爹~娘~孩兒走了!你們一定要保重!”
就在張王兩家,圍攻趙家的時候,就在趙大海託孤的時候,張乙也趁著夜色,離開了張家。走在大街上,他僅僅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趙家所在的方向,就不在去想這實在該死的趙家,因為在他的心裏,有一個更是認為該死的人。
他離開的時候,沒有向任何人告別,哪怕自己的爹孃,他不想節外生枝,還有他堅信自己,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帶著張家的期望,帶著與張家有著血海深仇的仇敵,白蓮花的頭顱。低聲的呢喃,融入夜色時,那道略顯消瘦的身影,也漸漸的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