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酒保說道：“趙姐看上他了，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只是，趙姐，我們的身份在這裏，最好還是跟他們保持距離比較好。”

    趙妍笑了笑，只是說道：“放心吧，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等到從酒吧出來之後，陸毅又獨自在外面逛了幾圈，確定自己身後沒有人跟蹤自己，他剛纔也確實沒有打草驚蛇之後，纔回了住處。

    只是看著一片空蕩蕩的家，床頭上甚至還掛著他和妻子的結婚照，櫃檯上是他妻子抱著剛剛滿月時候的女兒，笑的一臉幸福而又甜蜜的照片。

    他用抹布將所有照片全部仔仔細細的擦乾抹淨，又放回原位，如同之前無數次做過的一樣。

    在結果還沒有出來之前，他還可以自欺欺人，相信他的妻子和女兒只是失蹤了，總有一天他能夠找到他們，他們一家還會如同曾經一樣的幸福。

    可是隨著結果的出來，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心存僥倖。如今這一切都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成爲了泡影，也讓他的心裏也跟著只剩下了一片蒼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了查明真相，將那些殺人兇手全部繩之以法。

    可那又如何，死去的人終究不能活過來，這世界，他終究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停留。

    又是一個不眠夜，第二天，陸毅早早的就去了警局，這裏彷彿纔是他唯一能待的地方。

    至少有些事情可以做，胡思亂想的時間也會跟著減少。

    “陸隊，這是你要的資料。”餘龍將檔案放到陸毅面前，是關於那間酒吧的。

    陸毅簡單的看了一遍，餘龍在旁邊解釋說：“昨天接到你的通知之後，我就把這個酒吧包括趙妍的資料都重新調查了一遍，這個趙妍果然有問題。”

    “什麼問題？”陸毅簡單問道，至於趙妍有問題，現在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夠看出來。關鍵是如何透過趙妍，將她身後的勢力也一併揪出來。

    “這個酒吧的老闆和趙妍確實是大學同學，並且還追求過趙妍，後來不知道什麼情況，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兩人的關係卻也越來越好。”餘龍說道，“而且這就把還是在他們畢業那一年就開了，趙妍說自己只是投了一點錢進去真的是太謙虛了一些。根據調查到的結果，雖然這個酒吧登記在趙妍同學的名下，可實際上她纔是佔了大頭的那一個。”

    餘龍看著陸毅，等著他露出驚訝的表情來，這個訊息，可是他花了大工夫才查出來的。

    不過顯然陸毅並沒有如他所願，似乎對於這樣的情況並不驚訝。

    餘龍泄了氣，他怎麼會覺得，陸毅會對這樣的小時感到震驚？想要陸毅露出那樣的神情，怕是隻能等到天塌下來的時候看看有沒有可能了。

    “趙妍出身並不怎麼樣，家裏顯然也並不能給她提供什麼幫助。可趙妍從大學開始，身上穿的幾乎都是名牌，住的是在外面租的公寓。畢業那年，不但有人幫她疏通關係，進了現在的公司。她還拿出錢開了酒吧。就連她現在住的那個市中心的公寓，豆皮她全款買下來的。單單那一套房子，沒有兩百多萬，只怕都拿不下來。”

    說到這裏，餘龍的語氣不禁有些酸，想他一個大好青年，每天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有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拿命在拼，領的工資別說在市中心買套房，怕是最多隻能在郊區買個廁所。

    “別的呢，這都已經過去幾天了，那個捲款潛逃的食品加工廠的老闆找到了嗎？”陸毅繼續問道。

    關於趙妍的事情，他基本上都已經猜到了，餘龍的調查，只不過是佐證了他的猜想而已，自然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地方。

    相反，他更關注的反而是那個食品加工廠的老闆。

    “找到了。”餘龍有些興奮的說道：“技術部的同事加了好幾天的班，才終於查到了一些訊息。”

    “那個食品加工廠的老闆叫曹金，大概四五十歲左右，是S市人，當初捐款潛逃之後，輾轉了好幾個國家。不過已經確定，他前段時間已經回國了，而且很可能就在我們市裏。”

    “嗯。”陸毅應了一聲，繼續吩咐道：“讓在火車站和天橋底下埋伏的人注意一點，那個曹金，很可能就是拐走了那些流浪漢的人。”

    交代完了這些事情，陸毅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趙妍打過來的。

    “喂。”哪怕剛剛看過趙妍的資料，陸毅的聲音也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因為這幾天兩人聯絡變多，而多了一些隨意感，看的餘龍當真感覺自愧不如。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陸毅能做副隊長，而他卻依然是一個小警員的原因。

    “大忙人，小女子有沒有那個榮幸，可以請你賞臉一起吃個飯？”電話那頭，趙妍的語氣帶著一些撒嬌的意味。

    “什麼時候？”陸毅並沒有拒絕，順勢問道。

    “當然是遷就你的時間了。”趙妍說道：“像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可不像你們那麼忙，自然是隨時都有時間，到時候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嗯，那就明天中午吧，明天下午局裏沒有什麼事，晚一點過來也沒有關係。”陸毅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聽著兩人的對話，餘龍的心頭驟然升起了一絲危機感，陸毅什麼時候會對一個女人這麼隨意了，而且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只要一想到，當初還是他先起了這個想法，把趙妍往陸毅面前推，造成今天這個局面的人就是自己，餘龍不禁感覺到一絲窒息。

    一個人腦補完了全部劇情的餘龍，不禁一臉嚴肅的提醒道：“陸隊，這個趙妍是有問題的，你可不要忘記這一點。”

    陸毅看著餘龍的眼神，彷彿一個智障，對於他的智商實在沒了期待，只能揮手讓他出去。

    再讓他待在這裏，陸毅覺得，自己的智商只怕也會受到影響，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餘龍出去後，陸毅又將資料仔細的看了一遍，這是他的習慣，如此一來，如果有什麼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也可以及時補上，不至於出現紕漏。

    到了第二天中午，趙妍乾脆直接開車到了刑警隊等著陸毅下班，有不知真相的同事笑著打趣，陸毅也沒有解釋什麼，彷彿預設了兩人的關係一般。

    這讓趙妍心中有些羞澀又有些甜蜜，同時對陸毅更加放鬆了警惕。

    如果陸毅真的發現了什麼的話，怎麼可能會任由同事誤會兩人的關係。

    這一次趙妍定的是一個相對高階的餐廳，並且直接定了一個包廂。

    “等會兒來的人是我的一個長輩，陸隊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幫忙？”趙妍說著，想要去挽陸毅的胳膊。

    陸毅彷彿不經意的向前走了一步，躲過了她的胳膊，隨後問道：“什麼事情。只要不違法犯紀，能幫的我一定幫。”

    “放心吧，真是違法犯紀的事情，我怎麼敢找你這個鐵面無私的刑警隊副隊長幫忙，就是一點小事而已。”趙妍似真似假呢抱怨了一句，帶著陸毅進了包廂，“這家店的菌菇都是野生的，可是他們這裏的一大特色，別的地方都吃不到的，等會兒你一定要多嚐嚐。”

    兩人說話的工夫，趙妍所說的人就已經到了。

    “曹伯，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陸毅陸隊長，他可是我們市刑警隊的副隊長。”趙妍挽住來人的胳膊，撒嬌道，顯然兩人的關係格外的親厚。

    “早就聽說了，只是沒想到陸隊長如此年輕有為，也難怪我們妍妍會看的上。”

    被趙妍稱為曹伯的人，拍了拍她的腦袋，打趣了一句，隨後就繼續說話，“逼人曹金，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對陸隊長的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陸毅的瞳孔一縮，查了這麼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曹金竟然會自己跑到他的面前來了。這可真是得來全部費工夫。

    不過陸毅的定力在那裏，還是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來，鎮定自若的說道：“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副隊長罷了，曹先生太過於抬舉了。”

    “這可不是抬舉，陸隊長可能沒有聽說過，外面都說陸隊長就是壞人的剋星呢。”

    這句話從曹金嘴裏說出來，陸毅只覺得諷刺，便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堵在門口乾嘛，咱們還是先進去吧，有什麼話就邊吃邊說。”趙妍在旁邊接道。

    曹金的定力很好，並不急著和陸毅說什麼事情，只是拐彎抹角的，將陸毅的情況打聽了一個清楚。陸毅也配合着他，一些不重要的訊息就實話實話，至於其他的便隨意搪塞過去。

    在曹金這樣的老狐狸面前，他表現的太過於配合好說話的話，只怕他纔要懷疑。

    果然，這樣一番你來我往之後，曹金彷彿確認了什麼，看著陸毅的時候，眼中不自覺的戒備也跟著減少了很多，“是這樣的陸隊長，今天請你過來，是有一件小事請你幫忙，不知道妍妍和你說了沒有？”

    “哎呀，曹伯，這些事情當然還是由你親自和陸隊長說才能說的更清楚一點，也省的因為我表達的不清楚，讓陸隊長誤會，覺得我們是要透過他做什麼違法犯紀的事情。”

    趙妍顯然還記得陸毅之前的話，此時說完之後，還有些生氣的樣子。

    “是是是，還是妍妍想的周到，這件事情，確實還是由我親自來說更合適一些。”曹金哈哈笑了兩聲，說道。

    “其實啊，這當真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嚴格說來的話，還能算是一件好事。”曹金說道，“剛纔已經說過了，我是做房地產聲音的，手底下有幾處正在施工的工地正在招人。”

    “這年頭啊，農民工不好找，能夠安安心心老老實實的幹活的就更不用說了。我也是出身窮苦人家的，對他們的想法也理解，只是成本什麼的放在那裏，我也是沒有辦法。”

    “這想來想去，我乾脆去山裏招了一批人過來。這些人大多生活在山裏，沒見過什麼世面，也沒個一技之長可以養家餬口。我就專門請了幾個師傅來教導他們，這樣我這邊節省了成本，以後他們也算是有了一技之長可以養家餬口。陸隊長說，這算不算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陸毅看著曹金，若是先前沒有調查過的話，就曹金這樣的長相和表現，只怕就連他都要覺得，這當真是個有良心的企業家，時時刻刻不忘回報社會。

    不過現在還不到收尾的時候，他只能選擇繼續虛與蛇尾。畢竟看現在的情況，那些被他們誘拐走的流浪漢，應該還沒有出什麼事情，如果把他們逼急了的話，誰知道他們會作出什麼事情來。

    “如果真如曹先生所說的話，那確實算是一件好事。不過，這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陸毅狀似不解的問道。

    “唉，也是我想的不夠周到。”曹金皺著眉頭，一副發愁的樣子，“這其中有一部分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山裏，也沒個戶口。在山裏的時候還沒有什麼問題，現在一出來，立刻就變成了黑戶。再加上我們市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查的比較嚴，這不就走不掉了嗎。”

    “這件事陸隊長可一定要幫幫忙，我那邊工程等著施工，這邊這些人吃喝住也都是花費，這現在走也走不了，回又回不去，實在是愁死個人。”

    話說到這裏，陸毅自然也明白了過來，他們這是想要把自己拉下夥。只要他幫了這個忙，現在看來或許只是一件小事，但等到事發之時，他怕是就變成了這些人的同夥。到時候，就算是他不想再幫忙都不行。

    陸毅眼神閃了閃，還是說道：“最近確實查的嚴了點，不過也只是普通的排查罷了，每年都會有的，確實不算什麼大事。”

    “陸隊長就是爽快。”聽到他答應了下來，曹金哈哈大笑了兩聲，“還是我們妍妍眼光好，一眼就看中了陸隊長這樣的人中龍鳳，來，喝酒，繼續喝酒。”

    氣氛一時間變的更為融洽。

    “陸隊不是已經打過招呼了，那些人怎麼還不來，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反悔了吧。”

    “行了，別亂說，現在時間還早，再等等。”餘龍警告道：“小心壞了陸隊的事，陸隊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皮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