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有些不太一樣，他這塊玉佩比我的做工要精細很多，好像玉料也要好很多。可是比不上大人您的那塊啊？”

    初雪公主看來，反正都是皇家之物，彼此之間也差不多。

    狄仁傑搖了搖頭。

    “錯了，不是這麼回事兒。是大內之物，大體上分為兩種，一種為上用一種為官用。你們兩個人手中雖然有水蒼玉但是基本上都是官用。也就是大內的宮人，內侍等等所用之物。一般而言，皇帝若是賞賜他人也用官用之物。”

    狄仁傑說完之後，就將自己腰間繫著的那塊玉佩拿了下來。

    “我這一塊則是上用。你們看。”

    狄仁傑說著，便將身上的這塊玉佩解下來，遞給了唐傲，初雪公主也湊了過來，看了看這塊玉佩。

    這塊玉佩的正面是龍，一看就知道是皇帝所用。至於這塊玉佩的背面，那就更加了不得了，這上面寫著：“皇親國戚貴族群臣大小軍民人等齊奉詔”。

    “老狄，我覺得咱們應該再休息一下，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萬一出點什麼事兒……”

    “沒什麼事兒，還能出什麼事呢？”狄仁傑看著房頂笑道。“我估計我這輩子也出不了什麼事兒了。”

    唐傲覺得有點茫然，為什麼這話要看著房頂說。

    可是這一行人何嘗又是他說了算的？

    狄仁傑既然要執意趕路，那其他人也不敢說什麼。

    他們匆匆的下了山，留下了一半千牛衛在這邊看著樸家寨防止他們外逃。

    另外的五十人則是跟著狄仁傑向大軍駐紮的方向而去。

    早被初雪公主壓回來的那幾個人他已經被分好了，送到了中軍大營。

    狄仁傑升帳正坐其中，威風凜凜的看著這幾個跪在底下的人。

    他仔細的想了想，應該如何來審問這些悍匪。

    閉上眼沉思了一下之後，他這才站起身來，輕輕地用扇子打著手。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跟我說，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對吧？”

    狄仁傑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這底下跪著的幾個中年漢子一個一個都昂起頭挺起胸，完全就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沒錯，就是這個德行。

    狄仁傑心中當然明白了。

    要知道，人和人那是不一樣的。如果說是知書達理之人貴在這裏早就已經燒得滿臉通紅，都知道有罪，不敢抬頭。

    哪裏還敢這樣抬頭看著主審官？

    他們三個人這個樣子，若是放到了一般的官員手裏，早就給他二十大棍殺威棍了！

    哪裏還容得他們在這放肆。

    不過，自從狄仁傑接任大理寺正卿之後，殺威棒這一條根本就用不著。

    因為他的那副舌頭可是要比這二十大板更有效。

    “我也知道，你們那都是江湖老油子。你們都是被刑罰罰出來的人，打板子之類的在你們看來就是家常便飯。你們就在這裏坐著，現在什麼都不用說。等到你們想說話的時候再說話。”

    狄仁傑說著便站起身來，慢慢的踱步走過去。

    他一邊走一邊想著如何來說，等到走到這幫人面前的時候，基本上也想明白了。

    他特地繞過這三個人，並且看著這三個人。

    “首先來說說你們的故事吧。你們是李家的山賊，最早起家的時候，也是在那裏佔山為王。你們最早和樸家寨殺的不相上下，那個時候應該是你們現在回憶起來最愜意的時候。只不過那個時候沒有，現在這麼有錢。”

    這幾個人聽到這裏還是一副傲岸不遜的樣子。

    狄仁傑眯了一下眼睛。

    “那我倒想問問你們，你們究竟是打劫了多少客商，殺了多少人？一天你們能殺多少人？一個，兩個，還是四五百？”

    狄仁傑說著聲音就越來越尖利，可是說到這裏之後，慢慢的又恢復了他原來的平穩。

    這些人臉上的神色就能看得出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殺過這麼多人。

    多多少少有些動作。

    狄仁傑微微一笑，從他們的身後轉過去到了他們的面前。

    “你們知道本官一天最多殺過多少人嗎？我不妨告訴你們。我到了大理寺之後第一年中一天殺的最多的，有二百一十六人，全都是罪大惡極之人！你們倒不如掰著指頭算一算是你們殺的人多還是我殺的人多？”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這些人的眼神，簡直可以用殺氣騰騰來形容。

    他的雙眼似乎就像是電光一般。

    一到雷電劈下來，把這些人臉上的那些堅石一般的表情劈出來了一條裂縫！

    “我繼續來說你們的故事。”

    狄仁傑站在這些人的面前慢慢說道。

    “你們做山賊時間長了之後就和樸家寨和解了，所以你們作為頭領，就想來個親上加親。但和白虎蕩的人結一位兄弟，你們的後代更想結為婚姻。只可惜我的出現讓你們算了個空。對吧？”

    這些山賊憤憤不已，只是將頭側向一旁。

    陳家少爺就這麼死了，這可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更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死在一個文人的手裏。

    狄仁傑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

    “那我繼續再說吧。你們最近一次乾的事情，把我招過來的。”

    這句話一出來，可是比剛纔那幾句話都有效，一下子讓這幾個人驚訝了！

    “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罪過嗎？這可是通敵叛國的罪名，夷滅三族都算是輕的。只是我更希望你們是清白的，所以更希望你們幾個人能夠說出來，證明你們是清白的話。現在你們有什麼可說的嗎？”

    狄仁傑背後靠著自己的案頭擺開摺扇看著這幾個人。

    這些人彼此之間看一看，看得出來他們都動搖了。

    狄仁傑這個時候也正好加了一把火。

    “你們幾個人先別忙說話，我先告訴你們我知道的。你們自以為是的戰鬥其實早就已經被人利用了，而這些人現在偏偏要拿你們來頂缸。你們應該能想象的到，這是誰。”

    狄仁傑冷眼看著這些人。這些人的眼中充滿了驚恐和詫異。

    他們這回好像是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就正在跟什麼人打交道。

    “我想你們應該能想象到吧，李家這麼偏僻的地方，要是沒有高人指點，我怎麼可能會找到這裏呢？我現在告訴你們，你們冒充突厥人的衣服，還有你們私自賣給突厥人的那些鐵礦都已經被我攔下。我用不著別的證據就能把你們全部斬了。”

    他隨後又將聖旨拿了出來，高高的舉起舉過頭頂。

    “雖然這個聖旨你們根本看不懂，但是我還是得給你們說。聖上給予我生殺大權，別說是你們這些人了，就算是肅州刺史我說殺就殺，連旨意都不用請。他在我面前就像是一條狗。哦，差點忘了，就是他提供的好線索，讓我去哪裏找到你們的？”

    連肅州刺史都已經出來了，這些人更不懷疑有其他一個個紛紛扣頭。

    “大人，大人，那些事情都是刺史讓讓我們乾的。小的冤枉，小的是被他逼的！”

    老狄，牛！

    唐傲暗中比出一個大拇指來。

    這些佔山為王的人腦子往往比較簡單。

    這種腦子比較簡單的人最受不了的恐怕就是別人冤枉他，更受不了的是別人背叛他。

    他沒做過的事情，絕對不能套到他們的身上。那些背叛他們的人，他更是要讓這些人死。

    其實不只是腦子簡單的人，大部分人都會這麼想。

    這就叫人之常情。

    “好了，我想你們現在應該說一說了，你們有什麼折減免的理由可以說一說。另外把東西給我抬上來。”

    狄仁傑說完之後，就將那些東西全都拿上來。

    “這裏面有偷別人的衣服，有你們押送的鐵礦石，還有還有負責收貨的突厥太子寫出來的口供，以及給你們押運那些貨物人的口供。可以說是人證物證俱在，人贓並獲。你們要是沒有合適的理由，免罪的話。你們就是首犯，夷滅三族滿門抄斬。只是可憐了那些老弱婦孺嘍。”

    狄仁傑當然知道他們一定會有家眷在山寨。

    他們本來的想法就是自己咬死了不認，把所有的罪名攬在自己的身上。這樣的話，他們的家人就可以安安生生的在白虎莊的照料下，過完後半生。

    可是他們真沒想到，他們腦袋上的這個罪名有點太大，夷滅三族那整個家裏麵全都被殺光了。

    這個所以他們頂不下來。

    “你們在這邊空口白牙，我可不聽。我不能任由你們憑空亂咬，你們得給我說出點實際的東西來，讓我能看得見摸得著。”

    狄仁傑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把話也給他們說明白了。

    “我不管別的大人如何審案，但是本官審案從來都在乎證據。沒有證據的話，你說他殺人放火我也不信。若是有證據的話，你說他清白無罪，我還是不信。我只問你們，你們說是章立刺史讓你們這麼幹的，有沒有什麼證據？”

    這一下還真把這三個大老粗難為壞了，他們哪裏知道什麼叫證據，什麼不叫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