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仔細的看了一下人身上的傷勢，發現他身上的傷勢基本上都是星星點點的。

    可不是武器留下來的。

    狄仁傑點了點頭，轉回去做了下來。他再次一拍驚堂木。

    “堂下跪著的人，我來問你，你們為什麼要刺殺突厥俟斤？”

    人沒有說話。

    “無聲預設了吧。你說吧，你究竟是不是刺殺突厥俟斤的人？”狄仁傑再次問道。

    人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咬死了自己的嘴唇。看他架勢已經做好了熬刑不招的準備，彷彿狄仁傑再問一句話，他就會咬斷自己的舌頭。

    不過狄仁傑卻不給他機會。

    “我現在問你個問題，如果我把為看馬大臣找過來。對他嚴刑逼供，你說他能說出什麼來？”

    人聽到句話，猛然間一驚，抬起頭來看著狄仁傑。

    就算是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狄仁傑已經一句話戳中了他的心思。

    “俟斤，您的皇家馬棚是不是在城市的西北方？”狄仁傑冷眼看著人，嘴上確實在問懶獨祿俟斤。

    懶獨祿點點頭。

    “沒錯，我的馬棚在城市的西北方。狄大人您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他告訴我的。”狄仁傑指下面跪著的人，並且又說道，“他還告訴我另外一件事情，養馬的官員跟他們有所勾結。他們從地方過來打算刺殺您的。”

    跪在底下的彪形大漢，聽到話，更是驚得目瞪口呆，膽戰心驚。

    他可真沒想到就一個漢人竟然將事情弄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他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對方卻什麼都知道了！

    “什麼也沒有說你胡說。”

    “住嘴！”狄仁傑再次一拍驚堂木，打斷了大漢嗚哩哇啦的突厥話。“你說的還敢不認！等一會兒，養馬的人到來，你們二人當堂對峙，我看你們兩個怎麼說？”

    大漢當場就愣住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狄仁傑揮了揮手，將大漢押了下去。

    但是臨走之前，狄仁傑卻給他留了一句話：“我告訴你，你什麼也不用說。我也不會對你上刑，因為你的口供也沒什麼用處。我告訴你，你現在還有一條生路，認罪俯首。如果你真的不想認罪，等我把事情全都和盤托出你們幫人想認都來不及了。拖下去。”

    狄仁傑說完也不給人大漢說話的機會，讓左右將大漢拖下去了。

    大漢臨走之前居然是滿臉驚恐的，好像活見鬼一般。

    懶獨祿臉上的神色雖然沒有誇張，但是看得出來他的臉色也不太好。

    他實在想象不出來狄仁傑究竟是怎麼知道的？他只不過就繞著犯人走了一圈，就好像能夠看到犯人是怎麼想的一樣。

    簡直神乎其神啊！

    “狄大人，您究竟是怎麼知道他們是從馬棚過來的？”

    狄仁傑微微一笑，做了一個揮手的動作，並且又豎起食指放在了唇邊。

    懶獨祿知道是要屏退左右。

    狄仁傑是單獨有話要說。

    他點點頭讓左右先下去，只留下了狄仁傑。

    “狄大人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懶獨祿俟斤問道。

    狄仁傑微微一笑說道：“我剛纔不是他繞了一圈，發現他的腳下有泥而且還有馬糞。我進城的時候發現城底下的每條道路都鋪了磚，並沒有泥。所以他腳上的泥和馬糞只能說他在一個有馬的地方。”

    “我又發現他的褲腿上有幹了的草料，就說明我之前猜測的沒有錯。他們藏身的地方應該是養馬的。至於他們能潛藏，說明他們和朝內的大臣有所勾結。別管幕後大臣是誰，但其中總有一位是養馬的大臣。”

    一切貌似是順理成章合情合理的。

    他們在白天的時候竟然可以隱藏在皇家馬廄當中，就說明管理馬廄的官員已經跟人有勾結了，還用說別的嗎？

    “俟斤，我能否問一問，現在在幫你管理馬廄的人究竟是誰？”狄仁傑問道。

    懶獨祿俟斤愕然一下，支支吾吾半天才說道：“是我的族弟，嘟列。”

    “他是不是有個妻子或者是有個什麼朋友在咄陸部？”狄仁傑再次問道。

    懶獨祿對狄仁傑真是佩服無比。

    嘟列的妻子果然出身於咄陸部的人。他的小舅子也是咄陸部的人。

    “看起來事情已經很清晰了，刺殺你的是嘟列，。”

    懶獨祿聽到答案，並沒有太過於驚奇，只是低下頭沉默不語。

    看起來，他也知道事情。

    他心中也明白，狄仁傑所推測出來的答案，應該基本事實。就算是不中，恐怕也是八九不離十。

    突厥內部並非是一項平穩的，他們和隋唐兩朝均有交手。

    隋朝的事情就不說了，但是在隋末的時候，啟民可汗莫名病故，結果突厥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為東&突厥為突利可汗，另外一部分西突厥為濟立可汗。

    突利可汗是啟民可汗的兒子，濟立可汗是啟民可汗的弟弟。據說啟民可汗在臨死之前，身為兒子的突利可汗並沒有在身邊。回來就聽到一個結果，說是他父親將汗位傳給了兵強馬壯的叔叔，並沒有留給他。

    事實究竟如何，恐怕也沒什麼可想的了。

    突厥分裂讓一度強大到可以和隋朝分庭抗禮的突厥一落千丈。

    後來東&突厥因為離大唐近，所以被同化的很厲害。突利可汗早在唐太祖時期就已經獻上陰山河套之地投降大唐了。

    濟立可汗卻還是一味的和大唐對着幹，所以就招來了李靖、程知節等人的進攻。不知道是不是天道好輪迴，濟立可汗死亡的時候，他的兒子也不在身邊。

    侄子自稱叔叔將汗位傳給了他。

    但是一回西突厥沒有分裂，是因為敦煌附近早就已經有李靖的四十萬大軍虎視眈眈了。

    結果西突厥徹底滅亡，此時正是太宗朝晚年。

    雖然大唐在設立了數個都護府，並且將所有的突厥部落可汗全部給予封號，讓他們做大唐的臣子。不過總會有一些野心勃勃想裂土分疆的人，不間斷的背叛大唐。

    所以突厥一直以來分為兩派，是主戰派和主和派。

    除了統葉護可汗是一個空前絕後強勢的可汗之外，大部分的可汗都是部落共主。期間反叛時有發生，行刺時有發生。

    所以到現在，等於是突厥亂了一百年，甚至從未安生。大唐治世一百年，甚至碰上了千年不遇的貞觀之治，國力之強盛早就不是突厥可比的。

    天朝上國的稱呼由此而來。

    當然了，全都是突厥掌故，狄仁傑雖然身為內臣不參與外部之事，對於突厥的事情也是耳熟能詳。

    所以他一上來就猜出來一次行刺的主使人員一直和懶獨祿並稱，堪稱主戰派之首的嘟列。

    “若是如此推斷。狄大人是不是有些武斷了？”懶獨祿問道。

    “您說是因為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其實我也跟你說實話，我現在大膽瞎掰。我並不是漫天胡說，一點您心中也有數。”

    狄仁傑輕嘆一聲把道理跟懶獨祿掰開了說。

    “無論一次行刺，嘟列是不是主謀，他肯定參與其中。因為次行刺唯一的受益人他。突厥表面看上去版圖龐大，實際上一個大大的凍豆腐。其中千瘡百孔，各種細作訊息往來於的孔洞之間如若無。行刺俟斤大的事情嘟列不知道！我不信。”

    狄仁傑搖搖頭。

    懶獨祿繼續沉默。

    他心裏知道狄仁傑說的肯定對。

    是狄仁傑得出來的結論。就算群的背後不是嘟列，恐怕傢伙也脫離不了事情。

    一切只不過是猜測而已。

    “狄大人，難道說咱們要調動我的鷹師？”懶獨祿皺起眉頭問道。

    狄仁傑微笑搖頭對懶獨祿擺了擺手。

    “俟斤，你想多了。我從來沒讓您調動大軍啊。我一次過來只在於破案，擾亂突厥種事情我也不做。所以你放心，在沒有絕對證據之前，我什麼也不會做。猜測歸猜測，一切的事情想要定下來也得看證據。”

    狄仁傑一說，懶獨祿倒是安心多了。

    中原人做事自是與衆不同，穩當妥帖有理有據，和突厥人完全不一樣。

    大概突擊人所說的中原人“狡猾”的緣故。

    “現在我們能得到的證據，行刺的大漢來源於馬廄。所以按照道理而言將看守馬廄的嘟列王爺找過來問問話，也不作為過吧。”

    懶獨祿點點頭還真不為過。

    畢竟刺客是從馬廄過來的問問嘟列到底怎麼回事兒，也不過分。

    “對於嘟列王爺咱們做，一開始先假定他是無罪的，然後慢慢的給他尋找無罪的證據。最後一切證據都能成立，他就真的是無罪的。如果在種情況下，他不能自言其說，只能低頭認罪。話傳到外面去，對於可恨而言也好聽啊。”：唉

    “狄大人想的真是太周到了。”懶獨祿感嘆一聲。

    如果讓外面人知道他一開始都認為自己的弟弟無罪，但是最後確實他自己抵賴，不過只能認罪了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替嘟列喊冤，懶獨祿還會有一個人才的名聲傳播在外。

    一舉兩得的事情。

    只是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做賊心虛，並不需要別人去詢問。他自己就會完全暴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