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我下來吧。”宮安昌的聲音有些虛弱。

    “住口，你叫我一聲大人我就不能不管你。”寧久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他，一路上他別的不會說，光是會說這麼一句話了。

    “大人，我……我活不了了……流了那麼多血……我們沒有傷藥，其實我撐到現在真的……真的……”

    “我揹着你出來，不是聽你說這種話。”

    宮安昌笑了一聲，他緩緩抬起那隻染了他傷口鮮血的手，摸了摸寧久的臉，“大人，其實……其實我喜歡劉向。但是我不敢說，他這人……太過剛直，若是我對他說了，恐怕他會主動請職去別處任職……所以我就總是去招惹他……”

    寧久也跟著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雖說嘴貧，可總偏偏喜歡去招惹人劉向，肯定有些別樣心思。”

    “是啊，大人，其實我誰也不想，我就想他。”

    “你想他，那他想你嗎？”

    “他想不想無所謂，他喜歡女人還是男人也與我無關，他不喜歡我認，可我也就喜歡這麼個人，喜歡的不得了。”

    寧久猛然握住他的手，“你想他就要回去看他，你再忍會兒，看到百米外的村莊了嗎？你死不了。”

    “大人，你一直都是一個聰明人，怎麼現在反而犯傻了……你看我晚上時候同你說話都是不成句，現在只是迴光返照罷了……”

    “你別說那些話，否則我回去就給劉向娶個女人。”

    “大人，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劉向是什麼樣的麼……”他咳了一聲，語氣裡多了許多憧憬，“就是他指著你鼻子罵奸臣那次，我想，他真有骨氣，就是有點傻。自那以後我便時時留意著他，知道他無論做什麼身板總是挺的筆直，知道他嫉惡如仇……我也傻的用那種法子和他套近乎，他瞪我的時候，眼裏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我其實心裏，是開心的。”

    “他心裏萬一有你呢。”

    “有就有吧，反正他不知道我喜歡他，我死在這裏，說不定日後他還清淨了許多。”

    宮安昌的聲音弱了下來，“大人，劉向為人過於剛直，還求你多照料他，日後若是被奸人所害，你一定要保他。”

    “你的人自己回去照料。”

    這次宮安昌沒有再回話。

    寧久的步子頓住。

    他看著眼前不二十幾米的村莊，輕聲叫了一聲，“安昌？”

    背後傳來的是一陣沉默。

    寧久又叫了一聲，“安昌？你說話。”

    可迴應他的只是一片死寂。

    寧久沉默的將他放下，地上是柔軟的草地。他們不遠處，已經有人家升起了炊煙，煙火氣息濃厚，唯獨眼前這個人臉色蒼白，再無生氣。

    寧久踢了踢他尚且溫熱的身體，眼角卻漸漸溼潤，“你平日裏就會耍嘴皮子，現在怎麼不耍了。”

    劉向劉向，你只知道念着這個人。

    不對他說，也不敢對他表露心意，用那麼低劣的手段博得他的注意，到頭來，他可會念著你。

    寧久想，他最得力的幾個屬下都不在了，父母也早沒了，他有的，只有顧流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