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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訪縣令奪船劫銀

    小店還是那個小店,生意也越來越好。靠近西城門碼頭這一帶賣苦力的幾乎都知道石凹巷有這麼一間賣麪條的實惠小店。

    小院也還是那個小院,每日裏依舊傳出朗朗的讀書聲。惹得小巷四周很多人家眼紅心熱。恨不得自家的熊孩子也能加入到那所小院裏去讀書識字。

    二十九日,傍晚的時候,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西邊天際一抹異樣的火燒雲卻始終掛著。

    臨水縣縣令劉大遠手中拿著本書,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低頭自語道:

    “今夜無月,明日無雲。卻都是好天氣啊!”

    “老爺!”此時老家奴的聲音打斷了這位縣太老爺的思緒。

    “二門外,縣尉大人帶著一位公子說是有要事求見。”

    “哦?”劉大遠坐直了身體放下手中的書本。

    那位和自己一樣有職無權新上任一個多月的九品縣尉,平日裏和自己幾乎沒有往來,甚至於公務上都沒啥交集。今日卻突然帶人來自己的後宅。不得不讓劉大遠感到有些意外。

    “帶他們來書房見我,另外後院不準任何人靠近書房。哪怕是夫人和小姐也不可以。”

    劉大遠隱隱的覺察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二十九歲中進士入翰林四年,就因為當初說錯一句話,結果被貶斥後輾轉四地做了十多年的縣官,至今一步未升。如今眼看快五十了,幾乎是仕途無望。劉大遠也早已沒有年少時的那些奮進之心。來到臨水縣一年多,說是縣令卻狗屁都不如,下面幾乎沒有一人聽命於自己。無非等同那寺廟裏被高高束起的泥菩薩。

    書房中,縣令劉大遠看著面前的縣尉‘秦越’和那個一身青色儒衫的年輕人。淡淡的開口問道:

    “秦縣尉,這麼晚了來找本縣所為何事啊?”

    縣尉‘秦越’沒有開口,只是雙手抱肩站在一旁,那個青色儒衫的年輕男子卻躬身施禮道:

    “在下秦越,見過父母老大人。”

    “什麼?你也叫秦越?”劉大遠聞言吃了一驚,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愣愣地看著面前的這位青年男子。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道:

    “在下正是朝廷吏部下文任命的臨水縣九品縣尉秦越。”

    說完男子從袖中取出一份吏部的誥身文書、一枚官印以及戶部所發的身憑檔案一起放在了劉大遠面前的書案上。

    劉大遠沒有理會面前的那些檔案,指著面前的縣尉‘秦越’問道:

    “那他又是何人?”

    縣尉‘秦越’笑了笑,抱拳衝劉大遠道:

    “回縣尊,小的是我家大人身邊的一個馬役。冒我家大人之名當了月餘的縣尉,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大人恕罪!”

    說完再次給劉大遠躬身施了一禮後,轉身出了書房,抱臂橫刀在門外站定。

    劉大遠若有所思的愣了片刻後起身給秦越讓座,而後親手遞上一杯茶。幽幽的問:

    “看來秦大人看的比我遠,謀的比我深啊!只是不知今日才顯露真身到訪劉某卻為何事?”

    秦越接過茶盞,細條慢理的淺淺品了一口。然後又慢慢的把茶盞放在身側的茶几上,才冷冷地看了一眼縣令劉大遠淡淡地說道:

    “有人在臨水縣的地面上大量走私食鹽予他國。怕劉知縣的項上人頭遲早是要不保了。”

    “這...”劉大遠一時語塞,頃刻間汗如雨下。

    秦越搖了搖手,看著此刻六神無主的劉大遠。

    “縣令大人不必驚慌,此刻我來就是為救大人於危難之中的。只是能不能救的了,還要看大人您自己的意思。”

    ......

    汾水,一條貫穿越國、吳國和南漢國的河流。

    既是沿岸無數百姓的生命之河,也是往來三國間商賈的財富之河。

    此刻,臨水縣西門外汾河岸碼頭上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佇立河邊,對身後手中提著燈籠的老僕說:

    “石叔,怎麼祖父他們會挑這個日子呢?天上一絲的月光都沒有。我這心裏總有些不踏實。”

    身後的老者沒有答話,年輕人依舊在自顧自的說著。

    “北邊的戰役雖然勝了,但是朝廷的靡費也不小。如今賦稅又增加了一成。鹽鐵這些物資朝廷管控的也越加嚴厲。五萬石啊,幾家人花了快半年時間纔好不容易湊起來的。可萬萬不能出一點點偏差。”

    “少爺。”老者低著聲音緩緩的道:

    “正是因為這筆買賣不小,老太爺纔會讓少爺您親自出麵,一是讓您體會一下當家做主的不易,目的是培養您將來可以撐起咱們陳家。二來想趁這個機會讓您多結識一些人物,方便以後您接掌家族的生意。三則是給其他幾家看看,我陳家的子第比起他們那些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來要厲害上許多,以後這臨水縣城只能是咱陳家說了算。”

    年輕男子望著面前的河水,又看了一眼黑洞洞的遠處。

    “石叔,幾更天啦?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吧。可不能出紕漏。”

    “少爺,一更二刻了。事情早就安排妥當了。老奴剛剛纔親自查驗過。食鹽全部都已經裝船。就等對方來付錢交接了。”

    “嗯,其他兩家和縣衙的人呢?”

    “呵呵。”老者輕蔑的笑道:

    “楚家和沈家那兩個廢物在碼頭上的賬房裏喝酒呢,倒是縣衙那邊還在等王縣丞和李主簿過來,不過民團和衙役裡的捕快已經來了七八十人,在四周警戒著。外人斷不能靠近碼頭這裏。”

    男子點了點頭。

    “告訴咱家的人,萬事小心,斷不可有絲毫的鬆懈。今日順利做完這筆交易,回頭少爺我重重有賞。”

    老者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只留下年輕男子一人依舊站在河邊的一片黑暗之中。

    男子又站了有一炷香的時間,轉身準備去附近的棚屋裏稍微避一下寒氣,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雙眸中突然閃現出一團團紅色的光霞。

    臨水縣,炸了。

    其實不是臨水縣城炸了,而是某些地方爆炸後升起的光幕給人的感覺像整個臨水縣都被炸上了天空一般。

    此時的臨水縣,幾乎就像是天上人間一般霧氣朦朧。不是霧氣,是一股硝煙味。

    一團凌亂!

    臨水縣城十多家富戶的宅院其中包括縣衙在內被不知名的物體炸的亂七八糟,更是引起了連天大火。同時停靠在碼頭附近的部分商船也是爆炸聲不斷。

    離著臨水縣北面汾河邊大約三十里不到的地方。

    丁逢和謝伍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點點頭低聲對身邊的幾個人說:

    “哥幾個,縣城的事成了。接下來就看咱們的了,想賺銀子就拿命去博一把。”

    說完兩人率先跳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臨水縣,石凹巷口的那處二進的宅院。

    秦越默默的計算著時間。

    抬頭看了看坐在板凳上已經有些打盹的魏猛。

    “猛子,去看看院子,特別是後院,別讓人驚著丫頭。”

    魏猛一個激靈抬起頭,伸手拿過腳邊放著的橫刀,呲著牙。

    “大人,誰進後院就只有死。”

    縣城中,離縣衙不遠的街口,馬騰和齊石各自帶著幾個人聚在一起,

    “都成了?”馬騰問道。

    齊石點點頭沒說話。

    馬騰也沒有多說,同樣點頭回應道:

    “去城西碼頭。”

    說完帶人快速隱匿在了縣城一片混亂的黑暗中。

    小院中坐著的秦越始終放心不下,拿起茶壺卻又放下。這時候或許有支香菸大概可以緩解一下自己內心的緊張。站起身在小院內轉了幾圈。低頭思考著可能出現的變故和漏洞。許久後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應該沒有問題,就看執行力了。還是人手不夠啊!”

    此時的臨水縣北三十里外的汾河上,丁逢站在船頭渾身浴血,雙眉緊皺的問謝伍。

    “五哥,都解決了?”

    謝伍此時也渾身是血,點了點頭道:

    “尼瑪,值守的那幫傢伙沒吃咱們下在酒水裏的藥。都是軍中好手,咱們折損了六個兄弟。還有三個重傷的。”

    “五哥,你帶受傷的弟兄先撤,剩下來的事我來處理。”

    “好,那你自己多小心點。”

    等到謝伍離去,丁逢召集手下僅剩的四個人,看了看,然後狠聲道:

    “我知道大夥兒都是窮苦人家出生,所以敢舍了命陪我兄弟做這一筆買賣。但是醜話先說在前面,銀子不會虧待大家,包括戰死的那幾位兄弟,家裏麵安家的費用一文錢都不會少送去。同樣以後只要有什麼麻煩,我家大人和我兄弟幾個都會搭把手。但是今晚的事如果誰要說出去或者想著其他歪心思,呵呵,說句難聽話,我老丁在北面邊關手裏多少也有些人命,不在乎再多你家幾口人。都聽清楚了嗎?”

    其餘四人目光微微呆滯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後,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漢子開口道:

    “丁哥,這些事先大家都是說好的。這個破世道俺們只有賤命一條,只要有銀錢以後全都聽丁哥你的。”

    “錯,是聽我家大人的。”丁逢糾正道。

    “對對,聽大人和丁哥的。”四人齊聲迴應。

    丁逢微微點了點頭,

    “檢查一下裝銀錢的箱子,確定密封好後去上游約定好的地方全部沉了,把準備好的炸藥裝上船,駛到西門碼頭的時候點燃後大家全部離船,下游十里處上岸,然後各回各家等我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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