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秦越覺得上京城這裏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於是帶著大部分人馬和手下準備返回臨水縣，眼看著出來快一年了，連春節都沒有在家裏過，心裏卻是有些惦記幾個老婆和孩子們。

    可惜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能夠如願的，這邊準備走，那邊卻又出事了。慶州府那邊反叛的世家豪族組成的軍隊居然將錢焰給打了個打敗，而且錢焰據說還受了不小的傷，從傳回來的情報上看，貌似差一點就掛了。好在隨性的軍醫本事不錯，勉強的保住了錢焰的小命。

    這可讓秦越吃了一驚。原本以為那些叛軍根本不足一提的事，有錢焰出馬怎麼着也不會有問題，可關鍵在於錢焰帶領的兵馬基本上全是之前越國歸順的部下，而這些人裡面很多都和那些世家豪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在一番暗中攛掇下，不少人悄悄的該換了門廳，找準了機會給予錢焰一次痛擊。這也纔是錢焰戰敗的原因所在。

    聽完了情報司的彙報，輕易地臉色陰沉的都快要滴下水來。好半天才回過神帶著怒火的問道：

    “魏猛人呢？不是讓他帶兵跟隨在錢焰身後作為保護的嗎？”

    一旁的石方恆急忙出列回答道：

    “陛下，魏將軍去的晚，而且主要任務是肅清那些豪門殘餘勢力。並沒有真的上陣衝鋒。前面的仗基本都是閩王殿下在負責的。”

    “傳令魏猛，不惜一切代價給朕全殲那些叛軍，記得一個不留，全部抄家滅族。另外派老丁的第三軍去支援他。”

    “是，陛下。”石方恆點頭答應，停頓了片刻後再次開口道：

    “陛下，臣等和馮首輔商議之後覺得將越國的領土重新劃分爲六個省，和咱們之前的四個省一起總共十個行省。另外曹都督那邊歸附的領土劃分也基本完成，之前的地方被分爲了四了省，後佔據的也同樣是四個省。那邊如今基本上都差不多肅清了，而且由於之前的反抗很多世家豪族都被殺的差不多了，所以新政推行還算順利。比咱們之前佔領的地方都要容易，得到了不少當地百姓的支援，唯一有些不足的就是如今那徐虎還在帶著人負隅頑抗，在山野間打游擊。”

    “廢物。一個徐虎就這麼難對付嗎？”秦越莫名的有些暴躁起來。

    “派人去問問謝伍，他這個特戰旅的旅長還想不想當了，派出那麼多人手居然抓不到一個徐虎。”

    “陛下，謝將軍送啦書信，說是徐虎好殺但是不好抓。關鍵陛下您的旨意是要求活捉。因此謝將軍也比較的難辦。”

    “老石，你莫要給他開脫。特戰旅那邊之前我去過幾次，如今戰功了得，一個個尾巴都翹上天了。哼，咱們才哪到哪？可有些人卻驕傲的不行。我看這事要整改要反省。”秦越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何如此的煩躁，沒有了以前一貫的心平氣和，說話的語氣非常的嚴厲。

    石方恆恐怕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將後面準備說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裡去了。秦越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而後不禁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好笑。示意石方恆和他坐下來說話。

    “老石啊，我總覺得最近有些心中不安。很多事情也總是感覺不是很順。尤其是上次和秦家發生衝突之後。別看現在我那祖父乖巧的像什麼似的，可是背後還不知道如何怨恨我呢。”

    見石方恆沒有答話，秦越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五年了，五年時間，我從臨水縣一個偏遠的縣城開始，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很清楚我依靠的是什麼，不是背後的家族，而是那些願意跟著我一起拼命的弟兄和百姓。沒有他們的支援我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因此想要我在半路上將他們拋棄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再說那也不是我的理想。所以別看咱們如今佔據了南漢和越國的所有土地，可是咱們的路依舊任重道遠。我知道最近朝野裡有些聲音，比如說我登基稱帝了，可是卻沒有分封有功大臣。呵呵，什麼意思？是我秦越忘恩負義嗎？還是說一個個都準備坐享其成的來分配勝利果實了？咱們的目標還沒有完成，道路還很漫長。吳國和齊國如果不是之前元氣受損，你覺得咱們這一次能夠如此輕鬆的就拿下南漢和越國嗎？他們必然會在關鍵時候出兵干預。”

    停頓了片刻後，秦越長嘆一聲，

    “哎！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這條路走起來真的是很累啊。內部那些世家豪族始終不得歸心，外部群狼環伺。再加上咱們的人手本就不足。別看有些地方新政現在推行的很好，可是要不了幾年，那裏便會又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什麼，其實我還是小瞧了那些世家的力量，一個思想的轉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或者換個說法就是咱們的根據還是太過薄弱。指望著那些平民百姓可以支援我們，確實，他們對於我們很贊同，但是這些人裡面又有多少讀書識字的呢？大部分的讀書人都被那些世家豪族所壟斷了。而咱們統治卻必須依靠這些讀書人。這也就造成最後這些人很可能又會走回以前的老路。”

    “陛下，咱們的新學一直在不斷推廣擴大，等到第一批的窮苦人家孩子出來之後或許情況就會有所轉變。”石方恆寬慰道。

    “哈哈哈，老石啊。你還是看的比較淺顯啊。即便是這些孩子出來了，他們不可能一開始就掌握一地的權力，比如要先去實習鍛鍊，可是隨著原本的那些人附加在他們身上的影響，他們中道最後有多少還能夠保持原來的本色。一個人好不容易經過千辛萬苦爬到了他覺得的高位，他不去和身邊的同僚合汙，還依舊站在之前的窮苦人當中去對抗他的同事。這種人不能說沒有，但是太少。因此我還是那句話，咱們的根子太淺。”說道最後秦越額情緒有些頹然，連一旁的石方恆都發現了今天秦越的不同。可是又不好開口詢問。值得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好半晌之後，秦越突然坐直了身體，看著門外遠處的天空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

    “所以只有殺！殺光那些世家豪族。”

    說完這句話，秦越卻更加的頹廢，身體往後一倒，臉上掛著說不出的慘笑，若有若無的低聲自言自語：

    “可是我又害怕矯枉過正。天下世族大家並非全都是黑的。有些讀書人的骨子裏還是有正氣的。伯毅，你可否告訴我該如何去做啊？”

    “陛下，臣不知。”石方恆低聲回答，同時離座拜服在地道：

    “臣以為，世上萬事都有個輕重緩急，而陛下您方纔說的這些事情都可以徐徐圖之，尤其是黃文元和胡添翼二位大人應該時不時的亮一亮刀。”

    “哦？伯毅，你說說看他二人該如何亮刀？”秦越頗有興趣的問道。

    “回陛下，臣以為，黃文元大人太過寬容，宣傳是不錯，可是有些人會聽，還有一些人未必能夠聽的進去，而聽不進去的人則心中肯定對咱們大周的政策有所不滿，或者說是不認可。那麼這種人完全沒有必要再留在我大周，即便他有再高的學識也對於我們來說無用。因此胡添翼則需要配合黃大人一起，該動手的時候就要動一動手。或許可以震懾宵小，也或許可以去除一些潛在的威脅。”

    “呵呵，特務統治，你該不會是讓我搞白色恐怖吧？”

    “......”石方恆弄不清楚秦越話裡的意思，什麼特務統治白色恐怖這類詞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可是看秦越的態度卻有些不悅。

    過了好半天，秦越才緩緩的說道：

    “天下人該有天下人的聲音，朕不是暴君也非聽不進去良言的人。因此還是要給那些人一些空間，雖然他們說的話朕不願意去聽，可是卻未必就是壞事。有道是，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朕不在乎今後史書上回如何去評價朕，可是朕也不願意整個天下只有一個聲音。”

    說完，秦越站起身來。

    “伯毅，你我君臣一場。可能很多時候在思想上也未必能夠統一，但是這並不妨礙咱們一起去改造這個天下。你說對不對？”

    “臣萬事以陛下您馬首是瞻！”石方恆再次拜服於地。

    “罷了，今天不說這些了。還是聊一聊最近朝中的事吧。”秦越發完了感慨之後，收回看向遠方的目光，他很清楚自己太過於理想化了，因此比如會和現實發生激烈碰撞。爲了避免走上過激的道路，他需要有人在身邊時刻提醒他，又或者是自己時刻提醒自己。有時候很多事情並不是那麼的完美，可是大體方向不錯也就沒有問題了。

    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矛盾！

    很多年以後，當情緣站在最高的位置重新回顧自己這一生的時候，他不禁發出感慨，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好在當初自己身邊有過那麼一些人一直在幫助自己，也好在自己從來沒有改變過目標和理想。一直在不斷的摸索前行，一路上有人掉隊了，也又有人加入，前行的人在不斷開拓進取，朝著一個偉大的目標不斷繼續，所以纔有了後世史書上描繪的大周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