閭丘觀遠看出了他的異樣，還以為他是因為受傷的事情心情不好:“還疼嗎？你房裏的那些下人是幹什麼吃的？怎麼不好好護著你？連拿藥這種事情，怎麼都要你親自過去？”

    “不管他們的事。”方銘楠不想連累任何人，連忙解釋:“是我自己剛剛出去閒逛，沒有看好路，磕到了一下而已。”

    “是嗎？”閭丘觀遠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覺得應該沒有那麼簡單纔對。

    但是他好像並不願意跟自己說的樣子。

    閭丘觀遠想了想，用起了自己最一貫、最簡單的辦法，先嚇他一下，他就說實話了。

    “怎麼？忘了我之前對你下過的命令了？在我面前，這麼愁眉苦臉的，可是要受罰的。”

    這招對方銘楠的確很管用，但是今天不一樣，方銘楠怎麼努力，也只能擠出一點苦笑來，笑的比哭還難看。

    閭丘觀遠意識到了確實有些不對勁，方銘楠這副有心事的樣子，讓他沒有辦法不在意。

    閭丘觀遠剛想要伸出手去，把他拉到離自己近一點，好好和他說說話。

    但是還沒開口，方銘楠就先自暴自棄了:“受罰就受罰吧，反正想怎麼罰都是將軍說了算。將軍到底找我是有什麼事？有什麼事快說吧，我還要去煎藥呢。”

    “你今日......”每天都是兇殘冷漠的樣子，如此度過了幾十年，閭丘觀遠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沒有溫柔這一類的特質了，只能儘量去放輕自己的聲音，去問方銘楠:“你今日是遇到了什麼事嗎？”

    “沒事。”方銘楠感覺自己每拖一分鐘，小萍就離死亡更近一步。手上攥著的簡直不是藥材，而是一個沉重到不能再沉重的性命。

    這讓他有些繃不住了。

    “一定要我說出來，你才肯放我走是嗎？”

    突如其來的質問，閭丘觀遠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只反問了他一句:“你要去哪兒？”

    “去送藥。”方銘楠說完，苦笑了一下:“跟你說這些也沒有用，反正在你眼裏，隨便死了一個誰，又有什麼關係呢？所以你只需要知道，你完全不用擔心。反正我也折騰不出來一個花兒來，命都在你手上握著呢。”

    閭丘觀遠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了，但是方銘楠開了一個話匣子，這時候停不下來。

    “你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吧，或者現在對你來說，應該是想直接殺了我纔對……”

    閭丘觀遠沒有迴應他，而是抬手示意了一下張副將。

    張副將意會，出去了一小會兒，手上拿著一個木盒子回來了，遞給了閭丘觀遠。

    方銘楠看到那個東西，和自己吃下的毒藥一模一樣，心裏涼了半截。

    閭丘觀遠果然就是一顆怎麼捂也捂不熱的石頭，自己今天真的是失了智，纔會忘記連自身都難保的處境，還痴心妄想的想要去救別人。

    張副將識趣的出去，守在門口。

    方銘楠有一瞬間都在破釜沉舟的想，自己要不要在臨死前咬他一口？讓他好好記住自己，不只是個逆來順受的寵物。

    哎？方銘楠想到這裏突然就愣了，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自己希望被他記住嗎？還是說更糟糕的，因為潛意識裏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纔會在他面前這樣大放厥詞？

    方銘楠剛纔在氣頭上，自己都沒有去細想過，自己今天，為什麼敢這樣在他的面前理直氣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