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的洞穴裡，還關押著許多人，和養著很多蠱蟲。”方銘楠並沒有辦法，在這些方面也像原身一樣的殘忍，更何況，他還是有一些擔心的。以他對凌闕的瞭解，如此偏執的人，怎麼可能放開自己，也算是在為自己的將來做考慮。

    “我自從意識到，我是如此的心疼你之後，就不由得開始自責起，我曾經帶給你的那些傷痛。我因為你而愛屋及烏，不想要的人也像你一樣。你去把他們都放了吧，還有那些蠱蟲，也都毀了吧。”

    方銘楠所說的這些，簡直就是凌闕十幾年以來的噩夢，凌闕當然願意去解救他們，只是他還有疑惑:“可是師父，如果你把那些蠱蟲全都毀了，天清派就沒有讓江湖中人如此期盼的存在了，你真的要捨棄這麼多年以來的心血嗎？”

    “是吧？如果全都毀了，今後恐怕就沒有辦法在江湖上立足了。”方銘楠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也想好了，笑著反問:“那不如，我們就離開這個江湖好不好？就像是上次下山的時候看到的那樣，我們隨便找一個平靜的小村子，過最普通的生活，像是最平凡的兩個人，一起體會人間煙火。”

    凌闕很是驚訝，但隨即重重的點頭。只要是和師父在一起，去哪兒他都願意。做一對平凡人正好，就不會有多餘的人來打擾他們了。

    凌闕立馬就去照做，將曾經圈養的那些人，全部安置妥當，後山的所有蠱蟲毒藥也都付之一炬。

    方銘楠以自己遺筆之名，修了一份書，給曾經受過他恩惠的名門正派，還有天清派裡其他的一切，花洛和雨然可以自行決定去留。他們只是兩個小姑娘，沒有人會為難她們的。

    凌闕馬不停蹄的在之前放河燈的街巷裏，置辦了一處宅子，仔細的佈置，一刻也不肯耽誤。

    方銘楠當然知道他有多渴望這樣普通人的，遠離惡夢的生活，也不干擾他，完全由著他去。

    只是會在晚上，溫柔柔的纏著他。

    凌闕食髓知味，在他面前沒有絲毫的抵抗力可言。

    只是偶爾，緊緊將方銘楠擁進懷裏的時候，凌闕會有隱隱的不安。

    就好像方銘楠是故意的一樣，甚至說更像是在補償他，討好他。

    明明近到不能再近的距離，卻總是能在他帶著笑意的眼底，看見悲傷的意味。

    凌闕想要問他，連同之前的那麼多沒有問出的問題一樣，但是每每，話都堵在胸口，沒有辦法問出去。

    就好像，眼前的美好纔是夢境，自己一旦開口，就會有什麼東西隨之飄散，徹底失去。

    方銘楠從來都沒有這麼累過，完全經不起他折騰。

    什麼藥都起不了作用，身子骨已經從內裡被掏空。

    方銘楠拼命的忍耐和支撐，到最後，也沒有撐到自己住進新宅子裡的時候。

    大口大口的黑血，不受控制的從口鼻裡溢位，方銘楠甚至覺得自己的視野都變成黑紅色的了。

    他能看見凌闕驚慌失措的臉，能聽見他痛苦萬分的喊聲，但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安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