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老爺子倒也是一個真性情之人。”楚父忍不住讚歎。

    “我也覺得。”

    楚依依點頭，她一個對拍賣都不感興趣的人，見到萬老爺子這般出價，內心都被感染，覺得萬老爺子是真的喜歡這東西。

    “有些東西，對有些人，那就是廢鐵廢石，但是對某些人，那就是命。”孟竹緩慢唸叨。

    人活著，都會有自己的目標和追求，像萬老爺子這種，爲了自己喜愛的藏品和對手爭個口乾舌燥，絲毫不在意價格，只在意能將藏品拿下的風格，在這個時代，很少。

    同時，孟竹也明白了，為何萬老爺子和老師秦先生能有交集。

    自己的老師，孟竹多少還是瞭解，對於商賈，老師是不太喜歡，知道這些人眼中只有錢。

    藏品在商賈眼中，那就是可以帶來利潤的貨物，他們所在意的不是這件藏品的藝術價值和文化價值，是偽文化人。

    因此，商賈少有人能得到秦先生認可，很多有錢的商賈，例如齊先生，早前也不是沒想過和秦先生拉上關係。

    奈何不管怎麼搞，秦先生不見就是不見，齊先生也是無奈。

    萬老爺子雖說越是商賈，但他對藏品的態度，與別人對藏品的態度不同，正是也態度，得到了秦先生的認可。

    無形中，孟竹對萬老爺子心中更為認可，想著萬老爺子怎麼喜歡文房四寶，以後有機會遇到，可以給他看兩件。

    這樣想不是孟竹刻意要去討好萬老爺子，而是在孟竹看來，好的東西，就該落在該得之人的手裏，這樣纔算是完美。

    萬老爺子對文房四寶的痴迷，之類藏品落在萬老爺子手中，就像是藏品找到了第二個主人。

    藏品落在萬老爺子手裏，那是真正的物有所值，會得到該有的保護和照顧，然後一代代傳承下去。

    “咚!”

    木槌重重砸下的聲音響徹整個場地，施雅豔朝萬老爺子發出恭賀，慶祝他成功拿下觀硯閣。

    “這觀硯閣落在王老爺子手裏，也算是有個善終了，今後或許不太會出現在拍賣會上了。”楚父感嘆。

    孟竹認同點頭，知道觀硯閣會得到萬老爺子的痴迷珍藏，不出什麼意外，這件藏品在二十年甚至更多年，都不會再次出現在拍賣會上。

    好的藏品，遇到對的人，有可能一消失就是幾十年上百年，它們靜靜的躺在某個角落裏，等待時光流逝。

    第一件藏品拍賣終於落幕，消耗時間不小，不過在場人基本上都是看看檔案，享受生活的大佬，到也不覺得乏味。

    反倒是年紀與孟竹差不多的幾個年輕俊傑，板凳上像是生了蟲，讓他們開始有些坐不住。

    錢立晉就這樣，要不是老爹坐在旁邊壓著，他早就溜出去了，此刻他左顧右盼，眼中滿是急躁。

    孟竹則很平靜，他平時本就喜靜，絲毫不感到煩躁，反倒是很期待後面有那麼藏品，會給直接帶來哪些驚喜。

    楚依依則是因為孟竹，有孟竹在的地方，小妮子就不會感覺到無聊。

    “孟竹後面有休息的包廂，你要是覺得悶，可以到後面休息會，裡面有電腦，古典文學。”楚父出言。

    都是過來人，楚父自然知曉年輕人的心態，因為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不想孟竹因為抹不開面子被困在這地方的。

    “伯父，不用，我不覺得無聊，挺感興趣的。”孟竹笑著迴應，楚父滿意的點點頭。

    無形之中，楚父似在試探孟竹，考察這個年輕人，挖掘這個年輕人身上更好的美德。

    這般小心，也在情理之中，楚家最年青一代就只有楚依依，楚父的家產，註定只會是落在楚依依手裏。

    楚依依身為一個女孩，楚父沒能從女兒身上看到那種女強人的氣勢，明白未來自己的財產，除卻楚依依繼承外，還需要一個更為有實力，且必須非常愛楚依依的人輔佐，纔不會被競爭對手吞沒。

    不驕不躁，任何場合都沉得住氣，心胸氣度不小，這是楚父現在對孟竹的一部分感覺，整體挺滿意。

    第二件藏品很快就被抬了上來，照樣是紅布遮掩，不過從外形輪廓來看，在場大部分人都猜測出，這次多半是字或者畫。

    近兩年，字畫在藏品界價格一路飆升，升值空間非常大，因此不少大佬臉上都冒出了好奇。

    “諸位，此件藏品，是錢公子帶來。”施雅豔遙遙望著一個公子哥。

    作為推動整場拍賣進行的人，方式必須靈活，不是每次開場都是先看藏品，然後有人出來介紹，靈活的方式，能讓拍賣會不那麼乏味。

    錢公子站了起來和在場人打招呼，身高很高，身穿衣服也很修身，不差的容顏，以及從小就培養出來的氣質，讓他比錢立晉和孫玉林這種整日吃喝的人更有氣場。

    “此件藏品是一副字，乃是家父三十年前一次偶然所得，這次家父臨時有事，因此交由我替代前來。”錢公子聲音沙啞，很有磁性。

    “葉哥哥，他身上有好東西嗎？”楚依依好奇問。

    “沒有，不過他這一身，也價值大幾百萬。”孟竹隨口迴應，能看出錢公子手腕上的表，衣服等價值。

    “哇，這不是穿著幾百萬到處走？”楚依依驚歎。

    “你這一身也不便宜吧？”孟竹盯著楚依依。

    小秘密被發現，楚依依慌忙搖頭，說：“我這都是在百貨商場裡買的，沒他那麼貴。”

    雖說不貴，但落在孟竹眼底也是好幾萬，不過他沒在這件事上糾纏，因為錢公子簡單自我介紹後，施雅豔就將遮蓋藏品的紅布拿開。

    頓時間。滿座譁然。「“這，這是王羲之的字帖？”

    “我的天，真是王羲之的字帖？”

    不少人驚呼，神色意外，紅布遮掩時，眾人猜測只是一般的字畫，完全沒想到，這幅字竟然是王羲之的。

    直接就這樣想，還是有了施雅豔先入為主的概念。

    早前，施雅豔就說過，能擺上檯面的東西，首先經過藏品主人找人進行鑑定，其次送到赤霄堂後，赤霄堂又進行了多層鑑定。

    層層把關，無數大師過目確定，藏品最終才得以放在眾人眼前，因此不用去考慮真假，只用知道來源。

    見在場內人都被家中拿出的這幅字所驚到，錢公子臉上笑意不減，眼中更多的是滿意，早就明白，這幅字拿出來的效果。

    王羲之的字帖，流傳到現在，早已是無價之寶，即便是楚父和齊先生，此刻也都瞪大眼珠子朝上看。

    驚歎中，好幾個戴眼鏡的老頭都站了起來，孟竹早就注意到他們，是尾隨某個大老闆前來。

    很顯然，這幾個人老人都是鑑賞專家，某一個領域的大師，尾隨老闆前來，就是替代老闆打眼，確定藏品真假以及價值。

    “他們都是字畫方面的專家。”楚父收回目光為孟竹介紹。

    “咦，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幅王羲之的《樂毅論》，不是在三個月前西南華夏拍賣會上，被洛城首富吳四五拍走了嗎？”

    頓了口氣後，這專家繼續說道：“之後黃大師專門進行了堅定，確定這幅《樂毅論》是宋朝後人仿的，這裏怎麼又出現了一個？”

    此話一出，再次震驚四座。

    不少人都看向了錢公子，他剛纔可是說了，這幅字是他父親三十年前偶然得到，而事實上，這幅字前不久才被拍賣。

    人都是回想的，不少人再想錢公子剛纔是不是胡扯，這幅王羲之的《樂毅論》，就是之前拍賣會上的那一副，被人確定是宋朝人仿的後，就賣給了錢公子的父親。

    眾人反應如此大，主要還是因為字的原品乃是王羲之，古往今來的書法大家，他的作品，很大程度上已經無法用金錢衡量。

    這樣一個大家流傳下來的作品，更大層次上體現了歷史文化的演變和發展，是見證歷史流逝的東西。

    遭受質疑目光，錢公子並不著急，他既然敢拿出相同的作品，豈能是沒做功課，不知道前段時間纔出現一副。

    “這一副《樂毅論》，估計也是某個朝代仿寫的吧？”有人詢問。

    能放在臺上，真品是無疑，但要說是王羲之的真跡，那完全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某個朝代的仿寫。

    雖說不是王羲之的真跡，但也可能是某個朝代大家的仿寫，照樣還是具備一定的價值，只不過真正的價值，無法和王羲之的真跡相比。

    “諸位，請安靜。”

    施雅豔開口鎮場，嘰喳討論聲逐漸消失，她環繞舒展開的《樂毅論》走了一圈，說道：“這幅《樂毅論》，經過鑑定，不是王羲之的真跡，但比之前西南拍賣會上出現的那一副還要稍早一些，這一副，乃是唐代大家的仿寫。”

    似擔心眾人還有遲疑，施雅豔繼續說道：“之所以能確定這是唐代時期的仿寫，是因為我們對紙張進行了專門的測定，年代已經超越唐代。”

    超越唐代，那的確比之前西南拍賣會上的要早。

    紙張有可能更早，但從其餘方向測定，赤霄堂只能確定，這是唐代的仿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