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一剎那

    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枯藤長出枝椏

    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

    ……”

    妖紫煙輕聲哼唱，手中拿著灑水壺，正在給窗臺的盆栽澆水。

    盆栽中是一棵小樹苗，樹枝纖細柔弱，嫩綠的葉片映著晨曦，隨風輕晃。

    “祖樹大人……愛璃彌雅，你可要快點長大啊。”

    妖紫煙將水壺放在旁邊，蹲下身對著小樹苗叮囑，“洛川都跟我說了好多次，想要喝點不同口味的茶水了。”

    小樹苗的搖晃停歇，好像是僵住了。

    “只是開個玩笑。”妖紫煙笑了起來。

    與愛璃彌雅道別之後，她來到了廚房。

    洛川和妖紫月正在爭奪著最後一塊餅乾，八爪魚形態的海妖姑娘正在忙忙碌碌，歐若拉與議長湊在一起，似乎是研究新的料理……

    總而言之，全都是忙忙碌碌的樣子。

    今天的起源商城停業休息。

    全體放假。

    原因倒也很簡單，按照某老闆的說法，就是爲了慶祝夢境之門的成功落幕。

    對此，其實大家都挺想吐槽的。

    慶祝的時間不應該是落幕的那幾天麼？

    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老闆你又莫名其妙提起這個，真的不是單純心血來潮想要偷懶麼？

    吐槽歸吐槽。

    大家也僅僅只是吐槽而已。

    現在全息裝置的功能已經與魔幻手機合併，並不需要特意跑到店裏，那種氛圍沒有也不是不可以。

    至於店裏的商品，一天不購買也沒關係。

    最最重要的原因其實還是……

    洛川承諾結束之後會推出新商品。

    時光流轉，歲月變遷。

    唯有顧客對新商品的熱情永恆不變。

    妖紫煙加入了進去，開始忙忙碌碌的準備了起來。

    因為今天，他們要迎接一位比較特殊的客人。

    時間很快臨近中午。

    起源商城，連線著天瀾大陸與科洛的通道。

    深淵所留下的痕跡已經徹底消退，所謂的牢獄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不過爲了兩個世界文明的正常發展，距離徹底連通應該需要一段時間。

    很快，通道泛起了點點漣漪。

    身著深色長裙的女子從中走出。

    帶著風帽的斗篷將面容遮掩大半，些許紫色的髮絲從風帽的邊緣垂落，在眼睛的位置使用白色染料繪製出了一枚巨大的眼眸符文，彷彿注視著萬物。

    女子停下腳步，風帽上那隻神秘的眼睛與洛川的視線相交。

    “小黑，好久不見。”

    “……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這個名字好吧？”

    這就是洛川與魔女，不，女神分別了萬千歲月之後的第一次相遇。

    看著那些興奮起來的傢伙，洛川就知道他的形象可能要受到很大影響了。

    “誒誒，原來老闆之前叫這個名字嗎？”

    “具體怎麼回事？說說。”

    “感覺你們兩個之間有故事啊。”

    “……”

    顧客們吵鬧起鬨，就連妖紫煙也饒有興致的等待著洛川的解釋。

    “首先，這不是我的名字。”

    洛川認真強調澄清，“那只是她憑藉着自己的喜好給我取的，根本就沒有徵求我的同意。”

    他的虛空形態的確是黑乎乎的影子，和墨水沒什麼區別。

    再加上與女神的日常相處，基本上都是默默觀測，很少去主動干涉。

    即便後來女神知曉了他的存在，相處方式也沒有發生多少變化。

    至於女神憑藉興趣愛好給他起的名字……

    說實話，對那時候的他來說，或許根本就不理解名字的概念，就算理解也根本懶得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毫無意義。

    從洛川和女神的口中，妖紫煙等人知曉了很多關於過去的事。

    混亂荒涼的初始宇宙，剛剛誕生的弱小神明，冷漠觀測的未知生命，故事就此拉開了序幕。

    ……

    慶祝活動圓滿落幕。

    廚房中，妖紫煙與女神整理著物品。

    “那個……有件事情我想問問您。”猶豫許久，妖紫煙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嗯？”

    女神轉頭望來。

    她已經摘下了風帽，兩人的面容的確很是相似，卻能夠一眼看出彼此的差別。

    女神笑了一下，感覺到了妖紫煙緊張的心情：“不需要使用敬稱，你直接叫我……蕾婭就好，這是我作為魔女的時候所用的名字。”

    “蕾婭……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已經存在於妖紫煙的心中很長時間。

    能夠夢到女神的做法，就已經證明了許多。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女神，蕾婭微笑著看著妖紫煙，“準確來說，你應該是我分離出的一部分。”

    那場對宇宙所進行的手術，讓女神的力量瀕臨極限。

    再加上之前本就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傷勢，以及將深淵關押進牢獄的垂死反撲……

    女神陷入了沉睡。

    她的一部分力量不受控制的溢散，最終，形成了一個全新的個體。

    ……

    洛川喝著可樂，注意到妖紫煙和女神走了出來。

    兩人有說有笑，明顯關係極好的樣子。

    有點不太對勁。

    直覺告訴他，肯定發生了什麼。

    “你們聊了什麼？”

    “你猜呀。”妖紫煙嬉笑著說。

    洛川：“……別鬧。”

    好在這姑娘在女神面前還是有所收斂的，經過簡單的解釋之後，洛川總算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妖紫煙就是女神的一個分身。

    只不過這個分身成精了，變成了一個全然獨立的個體，或許這就是兩人相遇的最主要的原因。

    “洛川，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妖紫煙戳戳洛川胳膊。

    “嗯？”洛川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深海是你的力量造成的吧？”

    “對。”

    “具體呢？到底是怎麼造成的？”

    妖紫煙之前也詢問過深海的成因，可是每次都被他含糊了過去，如今蕾婭在這裏，她一定要知道真相。

    “額……”

    提及這個話題，洛川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

    蕾婭也是如此。

    她好像有些……想笑？

    的確是強忍著笑意的神情，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這也讓妖紫煙更加好奇了。

    “咳咳，還是由我來說吧。”蕾婭輕輕咳嗽了一聲，“當時已經是最後的戰爭了，被深淵侵蝕的大軍與我們的軍隊匯聚了最後的兵力，準備進行最終的決戰，如果再這麼僵持下去，宇宙恐怕就會提前毀滅了。”

    從女神的口中，妖紫煙彷彿看到了那場最終的決戰。

    無數種族，無數戰艦，無數神明，他們與深淵相對，光芒與黑暗開始了最後的交鋒。

    “我拜託了……老闆，希望他能出手幫忙，他答應了。”

    妖紫煙坐直了身體，答案即將揭曉。

    “深淵發動了一次最大規模的衝擊，老闆擋在了我們面前。”說到這裏，女神稍稍停頓了一下。

    “然後呢？”妖紫煙忍不住催促。

    “然後……”蕾婭看了眼洛川，繃著臉忍著笑，“他‘啊’的一聲就掛了。”

    妖紫煙：“……啊？”

    這絕對是她這輩子，聽到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原來洛川還有這樣的過去？

    被女神當作神秘而強大的存在，賦予了厚望，卻迎來了這樣的結果？

    耗費了許久，妖紫煙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某老闆，她強忍著笑：“那之後呢？”

    “當時我也嚇了一跳。”

    蕾婭嘆了口氣，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我還以為這對於老闆來說應該是很輕鬆就能擋下來的，誰知道他那麼……莽，直接用臉接下了深淵衝擊。”

    妖紫煙斜眼瞥了眼某老闆。

    嘖，成日裏說人家莽，現在被人家說莽，沒啥感想麼？

    “雖然過程有點複雜，但老闆的確將最猛烈的一次攻擊擋了下來，不過溢散的餘波依舊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最大的影響，就是深海的出現。”

    虛空生物的力量與深淵衝撞，在那一瞬間產生了不可思議的效果，甚至永久性改變了世界的構成。

    深海就此誕生。

    “我也受到了衝擊的影響，那次強烈的衝擊甚至撕裂了我的靈魂，於是我將一部分靈魂融入了老闆的身軀，試圖救下他，結果卻是他被宇宙排斥了出去……”

    誕生於虛空，即便死亡，亦不過是重返虛空，沉睡復甦。

    但是蕾婭的那一部分靈魂改變了一切。

    “我知道為什麼會被宇宙排斥了，以及後面發生的那些事情。”洛川嘆了口氣，一切的疑惑終於得到了解答。

    “嗯？什麼意思？”妖紫煙問。

    蕾婭也向他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這就要從你說起了。”洛川看向蕾婭，“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和這個宇宙的其他神明不一樣，你的一部分資訊，來自於世界之外。”

    “……誒？”

    ……

    ……

    ……

    ……

    空寂，虛無，混沌。

    這裏是萬物的起源，萬物的歸宿。

    一切資訊由此誕生，由此湮滅。

    萬千宇宙恍若海洋中的浪花，世界隨著潮起潮落，孕育消亡。

    虛空。

    這裏的名字。

    祂陷入了沉睡。

    對祂來說，虛空就像是誕生的搖籃。

    虛空能量匯聚而來，修復著祂破損的身軀靈魂。

    不知過去了多久，祂從沉睡中甦醒。

    祂好奇的望著這個對祂而言新奇的地方，正如第一次誕生那般。

    祂在虛空中漫遊。

    看著潮水席捲，看著殘破的宇宙碎片被虛空能量的海洋沖刷，被分解成最為基本的資訊結構，直至徹底消亡。

    不知從何時開始，祂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片段。

    有誕生的星辰，破滅的時空，平靜的生活，最終的戰爭。

    以及……許多陌生的記憶。

    這是什麼？

    祂開始思考，腦海中卻總是浮現出一道陌生的身影，祂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多出了什麼東西。

    ……

    虛空是隻有宇宙與廢墟存在嗎？

    不。

    當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即便是凡人，也有著踏足虛空的能力。

    祂遇到了一支艦隊。

    那是無數難以計量的超級運輸艦，周圍環繞著無形的力量，穩定的規則被憑空創造，用於抵禦虛空力量的侵蝕。

    對方也發現了祂。

    菲雅利虛空財團——艦隊隸屬的組織名字。

    “……很可惜，你所說的那個宇宙我們沒有記錄，而且根據觀測，那場虛空本源與深淵的碰撞已經徹底改變了宇宙的狀態，大機率跌入了一個被重新開闢出來的未知象限，以我們目前的能力無法直接前往。”

    “不過沒關係，我們不可以，但是你可以啊，我們可以給你提供最大限度的幫助。”

    “我們為什麼這麼做？”

    “智慧種族所製造的任何東西都不會價值歸零——這是我們財團首領的一句話，你說的那個宇宙對我們來說價值可就大了，就算是徹底殘破的文明遺蹟，我們也能讓它創造出應有的價值。”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你可是虛空生物啊。”

    “皇帝陛下如果知道我們發現了一個虛空生物，肯定會很高興的，虛空生物的人口數量終於又重新整理了。”

    “所以，讓我們先來計劃一下到底應該怎麼做。”

    “首先，按照我的建議，先找到一個與你想要找尋的宇宙類似的世界，忘記自己虛空生物的身份融入其中，我們以此作為跳板，找尋那個未知的象限。”

    “等找到之後，在憑藉你自身的力量直接遷躍，到時候主要還是靠你自己，我們只能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援助……”

    ……

    ……

    ……

    “母親，不好了！”歐若拉匆忙向蕾婭發起了聯絡。

    “嗯？怎麼了？”

    “好多戰艦，我們這裏出現了一個通道，裡面出現了好多戰艦！”

    “這個呀，不用擔心，他們是來幫助我們的。”

    “幫助我們？他們是……”

    “菲雅利虛空財團，老闆之前曾經提及的‘合作伙伴’，是來幫助我們進行災後重建的，而且那些也不是戰艦，都是運輸艦。”

    “哦——我們要去歡迎嗎？”

    “可以呀，老闆應該過去了吧，聽他說那裏好像還有他的同族來著。”

    “老闆的同族？不行，我得過去看看！對了，到時候應該怎麼稱呼？”

    “好像是叫做……聖爹？”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