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曼注視著前方的城市。

    巍峨，宏偉，繁華，喧鬧。

    海潮拍案，空氣中帶著些許海水的鹹味，海面在陽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白色的海鳥在碼頭盤旋，發出悅耳的聲音迴盪不息。

    來來往往的船隻駛入碼頭，將剛剛捕獲的海貨一箱箱運上陸地……

    赫曼站在海岸上，注視著一些。

    他的神情還有些恍惚。

    聖尼亞毗鄰海岸，另一側則是無盡的荒野林地，興旺的海上貿易行業連通了諸多國度。

    赫曼記得，他離開城市是走的另一個方向。

    但回到聖尼亞，卻是從海岸邊。

    他跨越了整個聖尼亞。

    “朝著這個方向一直前行，走到盡頭，你會回到你來時的地方。”

    魔女的話語依舊在耳畔迴響。

    赫曼回憶著離開魔女之後的經歷，他在迷霧森林中走了可能有幾分鐘，也可能很久很久。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望不見盡頭的森林，以及緩緩涌動的蒼白迷霧，他甚至都有點擔心一不小心闖入了那位暴脾氣鄰居的領地。

    不知何時，迷霧和森林都消失了。

    而當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聖尼亞所對應的夢境世界。

    他也隨之感應到了現實。

    赫曼脫離了夢境世界，來到了現實世界。

    他回憶著此行的經歷，感覺像是做了一場虛幻迷離的夢。

    夢中有位於現實和夢境中的迷霧森林，喜歡做菜的神秘魔女，與之比鄰而居卻脾氣不太好的鄰居……

    赫曼搖搖頭，將腦海中雜亂的思緒拋開。

    他張開雙臂，對著大海大聲呼喊。

    旁邊有行人路過，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

    “看到了嗎，這就是典型的第一次看到大海的樣子。”

    “海洋是世界上最廣袤的區域，任何人都會感受到它的遼闊。”

    “我也想這麼試試，不過感覺太傻了……”

    行人漸漸走遠。

    赫曼並沒有在意他人的評價，隨意招手攔下了一輛出租魔導車，說了築夢事務所的地址，便躺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直至被司機喚醒。

    赫曼看著面前處於營業時分的店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場景，卻莫名給他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了無煩惱，安然入夢，歡迎光臨築夢事務所。”

    熟悉的話語聲從櫃檯處傳來。

    喬蒂絲低頭看著書籍，並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咳咳，這樣的服務態度可有點差勁啊。”

    赫曼輕輕咳嗽了兩聲，提醒著喬蒂絲身為一名店員應該承擔的義務。

    “哦？我的態度差勁？”

    喬蒂絲合上書籍，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赫曼，“那麼我想問一下，究竟是哪位偵探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天一夜，連個訊息都沒有？這還是在他沒有工作的前提下，不要跟我說你出去一趟恰好遇到了委託，或者遇到了什麼意外無法脫身。”

    “額……其實差不多就是這樣。”

    喬蒂絲站起身，離開了櫃檯。

    “誒誒，等下，你聽我解釋！”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是真的遇到意外情況了……”

    赫曼連忙追了上去。

    事實證明，有的時候女人是沒法跟她們講道理的，赫曼清晰的瞭解到了這個事實。

    “好吧，你說，我聽著。”

    喬蒂絲抱著手臂，等待著赫曼的狡辯……解釋。

    “我真的沒有騙你。”赫曼已經徹底無奈，“你先坐下好不好，我具體跟你說說都經歷了什麼。”

    他強行將喬蒂絲按在了椅子上，從夢境世界開始，每一個細節都不落下的講述著先前的經歷。

    進入夢境世界，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去城市之外看看，誤入迷霧，察覺到的時候已經來到了迷霧森林，失去了與現實的聯絡……

    “……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近乎一口氣將所有的經歷講完，赫曼長舒了一口氣，端起杯子噸噸噸喝了個精光。

    “現在你應該相信那我說的都是真的了吧？”

    喬蒂絲若有所思，正在思索著赫曼講述的經歷。

    很快，她抬起頭來。

    “所以，你為什麼要去城市之外的夢境世界？”

    “心血來潮，就是單純的心血來潮。”赫曼強調著，“難道你就沒有突然莫名其妙特別想做某件事情的經歷。”

    “沒有。”

    赫曼：“……”

    喬蒂絲站起身，準備離開。

    “誒誒，你怎麼又要走了？”赫曼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臂。

    喬蒂絲低頭看了一眼，並未掙脫：“去做飯。”

    “做飯？現在也不是吃飯的時間啊。”赫曼看了下時間，有點莫名其妙。

    “你吃飯了？”喬蒂絲靜靜望著他。

    “額……沒有。”

    “那不就行了，放手。”

    “哦。”

    目送著喬蒂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赫曼長舒了一口氣，坐下後擦了擦早已佈滿額頭的汗水。

    隨後不知又想起了什麼，傻笑了起來。

    在涉及到某些事情的時候，就算再理智的人也會被感情左右。

    片刻後。

    赫曼吸溜著麪條，喬蒂絲坐在櫃檯後，翻看著未曾看完的書籍。

    她喜歡看書。

    “我有個問題。”喬蒂絲打破了沉默。

    “嗯？”赫曼抬頭看向她，吃飯的動作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那位魔女，她說過之後的打算嗎？”喬蒂絲問。

    “之後的打算？”赫曼繼續吸溜麪條，“沒有啊，她應該還是待在迷霧森林中吧，等候著下一個意外的旅者。”

    他覺得魔女的生活其實挺無趣的。

    孤身一人生活在那樣的一個世界，與之為鄰的僅僅只有一個暴脾氣的鄰居，唯一的一個寵物還丟了。

    所以只能找尋一個愛好，以此來打發時間。

    或許這就是魔女的廚藝如此恐怖的重要原因。

    嗯，挺慘的。

    “她很孤獨。”喬蒂絲輕聲說。

    “你說的沒錯。”赫曼贊成地點點頭，“不過咱們也幫不了她。”

    作為一名偵探，他見到過太多太多無能為力的事情。

    所以赫曼只做分內之事，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著極為清晰的認知。

    “或許可以。”

    陌生的聲音從店門處傳來，接下了赫曼的話語，也吸引了兩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