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神庭。

    第一次知曉這個勢力的存在時，洛川自然而然的就將其當作了那種小說中最後纔會展露真實面貌的超級大反派。

    但是事實證明，某作者的思維實在難以揣摩。

    或許祂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想的，後來又心血來潮多出了新的靈感，於是舊的想法作廢……

    咳咳，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意思。

    從魂鎖口中知曉了那位大人可能是守護者的時候，洛川就感覺不太對了。

    直到剛纔。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更是抵達了頂點，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議長的話。

    “老闆可以將她當作霜的另一部分。”

    ？

    當我打出問號的時候，不是我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這就是洛川如今心理狀態的真實寫照。

    為什麼莫名其妙又和霜扯上關係了？

    妖紫煙和安薇雅的表現與他差不多，同樣理解不能，臉上滿是困惑茫然。

    用力晃了晃腦袋，將那些雜亂的思緒用力拋開。

    洛川望向議長，看到的是一雙深邃的燦金眼眸：“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議長輕輕笑了一下，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霜與終末神庭的那位大人，本質上是一體的。”

    “等等等等，你先別說話，讓我緩緩。”

    洛川擺擺手，他覺得這話的資訊量有些大。

    諸多思緒在他的腦海中交錯碰撞，爆發出璀璨的火花。

    很快，洛川抬起頭來，深呼了一口氣：“是因為‘汙染’的緣故？”

    正常情況下守護者顯然不會出現這種“裂開”的狀態，霜的經歷顯然不能用正常來形容。

    洛川記得，議長之前說起霜精靈幫助霜清除汙染的方式，就是選擇了直接進行了“切割”。

    靈魂與身軀雙重方面。

    當然，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那種切蛋糕、切西瓜的方式，拿個刀子直接切成兩半就可以。

    只是一個比較通俗的解釋，具體方面是很複雜的。

    經歷了霜精靈精準操刀的“手術”，霜成功擺脫了汙染的影響，並且與之一同生存在天穹聖殿。

    那麼問題來了。

    被切下來的汙染的部分呢？

    這個問題，現在似乎有了答案。

    “是的。”

    議長點點頭，“守護者是一種很特殊的存在，她們與龍不同，生命形態在極端情況下可以朝著某種方向發生改變，直至徹底適應。”

    “可她們還是無法適應深淵的汙染。”妖紫煙補充了一句。

    “即便是母親都無法做到。”議長搖了搖頭。

    汙染，這是議長對深淵的稱呼。

    其實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沒什麼區別。

    深淵的本質就是一團混亂的資訊，並且還具被感染和傳播性，可以自我複製。

    正常的資訊接觸深淵，也會被同化為混亂的資訊。

    有些類似於電腦病毒。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宇宙就相當於一個超大型的複雜系統。

    話說回來，守護者的生命形態的確讓她們對汙染有著更強的抵抗能力。

    尋常的生物受到汙染侵蝕，恐怕短時間內就會徹底變成汙染的傀儡，失去理智，成為瘋狂混亂的載體。

    可洛川知曉的這三位守護者，世界樹和歐若拉支撐到了現在。

    就算沒有他的出現，應該還能再繼續堅持很久很久。

    霜更是在霜精靈的幫助下，透過“手術”的方式達成了“臨床治癒”的效果——一部分。

    至於被切下來的那一部分……

    天知道發生了什麼！

    現在洛川就是想要從議長這裏聽到答案，問題在心中得不到解決實在不好受，尤其是這種他頗為在意的。

    議長注視著洛川的眼睛，當他的思緒平緩，纔再次開口：“回到原先的話題吧，霜被霜精靈分成了兩部分，其中的一部分就是老闆你們所瞭解到的霜，她依舊保持著守護者的身份，並且擁有名字。”

    名字？

    洛川又聽到了奇怪的東西，不過他並未打斷議長的話。

    “另一部分則失去了名字，被霜精靈放逐向了深海。”議長繼續說。

    “不是，名字這東西還能分開的？”洛川不能理解。

    “當然，名字同樣是生命本身的一部分。”議長並沒有因洛川的問題產生神情變化。

    安薇雅則陷入了沉思。

    顯然這句話給她帶來了新的思路，也不知道會不會為此寫一篇論文什麼的。

    標題就叫做《名字在生命完整資訊體系中的重要性》。

    “所以，霜的另一部分，算了，還是那位大人說起來比較順口。”妖紫煙依舊保持著冷靜，“那位大人肯定沒有如霜精靈想的那樣沉入深海吧？”

    妖紫煙覺得自己在說廢話。

    算了，這不重要。

    “沒錯。”議長點點頭，肯定了妖紫煙的猜測。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洛川想要知曉答案。

    “終末之主救下了她。霜精靈的行為在深海中引起了震盪，對處於沉睡狀態的終末之主造成了刺激，在本能的作用下，終末之主救下了被汙染的那位大人。”

    議長的聲音柔和低緩，她望著星空，燦金的眼眸似乎與星辰融合，雙眸變成了一片虛無。

    她或許是沉入了那些古老的回憶，或許在緬懷這個世界曾經逝去的事物，又或許只是單純的下意識的動作。

    洛川和妖紫煙都沒有打攪她，全都沉浸在著難得的氛圍中。

    安薇雅覺得現在三人討論的話題她已經完全插不進去了，只能保持沉默，像是一個遊離於交談之外的聽眾。

    明明她也是諸神牌局的一員！

    洛川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些畫面，全然陌生的畫面，他似乎以某個超然的視角注視著宇宙星空，注視著這個新生的世界。

    奇怪的是他對這些從未看到過的景色沒有半點不習慣，就像是……這些本就是他擁有的記憶。

    洛川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幾個讓他頗為在意的夢境。

    明明記得特別重要，卻遺忘了所有夢境中的記憶。

    所以，這些就是那些被他忘掉的場景？

    洛川好奇地翻閱著這些剛剛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記憶，並不需要歸納整理，它們就像是有著完整時間軸的影像，可以隨意觀看。

    不對，有些地方依舊空缺。

    像是丟失了某些重要資料。

    不過洛川覺得應該不是丟失，只是他暫時還沒有想起來。

    他看到“自己”平靜的目睹著新生宇宙的發展，時空涌動，能量的浪潮肆意沖刷著未曾完善的法則體系，演化始終未曾停息。

    不知過了多久，原始的星雲在逐漸平息的“能量海潮”中誕生，那是穩定資訊的產物。

    這些星際塵埃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匯聚凝結，原始恆星就這樣誕生了。

    那是一顆歪歪扭扭的醜陋球體。

    洛川卻感受到了喜悅，還有對新奇事物的好奇。

    視角迅速拉近，他想要更加仔細的去進行觀察。

    可惜沒過多久，一道突然出現的空間裂隙將原始恆星撕碎，他又有了惋惜的情緒。

    洛川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

    平靜的注視著一切，超然，淡漠。

    卻又有著與生物相同的特性——好奇。

    時間彷彿被加快了，與最開始的初生時期不同，宇宙漸漸變得平靜，星辰也逐漸從冷卻的星雲中誕生。

    直至某個時刻，他突然注意到，似乎有著某種意志從一顆新生的星辰內部誕生了。

    那是生命，生命所發出的波動。

    ……

    等等，現在好像不是回憶過往的時候！

    洛川強行拉回了飄飛的思緒，用力搖搖腦袋，將那些雜亂的念頭拋開。

    妖紫煙看了眼洛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失神，投去了一個關切的眼神。

    洛川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妖紫煙眨眨眼睛，本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不過想到這裏似乎並不是追問的時候，只能壓下心中的話語。

    “我有些好奇。”

    妖紫煙看著議長的眼睛，眉毛微微蹙起，“為什麼終末之主會救下那位大人？因為全都受到了汙染？”

    按照她對終末神庭的瞭解，那應該算是一個瘋子的聚集地。

    同理，作為整個教廷信奉的神明，終末之主應該也不會正常到那裏去。

    “並不是。”議長輕輕搖頭。

    “那是什麼原因？”妖紫煙忍不住追問。

    議長再次望向星空，沉默了一下，輕聲開口：“因為祂是我們的兄長。”

    妖紫煙：“……嗯？”

    她眨眨眼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洛川也下意識追問了一句，他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應該是聽錯了吧？

    洛川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終末之主是我們的兄長。”議長聲音平靜，並未因兩人的話語神情有所變化，“祂是母親的第一個孩子。”

    洛川覺得這個世界肯定是瘋了。

    要麼就是他瘋了。

    反正肯定有一個存在問題。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洛川沉默了一下，揉揉耳朵，看著議長：“你能再說一遍嗎？”

    “終末之主是我們的兄長，祂是母親的第一個孩子。”

    議長滿足了洛川的要求。

    妖紫煙和冰霜同樣睜大了眼睛，在場依舊能夠保持冷靜的，只有從最開始就一直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冰霜。

    洛川抱住了腦袋。

    果然，這個世界肯定哪裏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