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宸收到訊息之後，從公司趕回來的。

    霍廷晟是出去喝大酒醉倒了，被霍廷宸派人從家裏拽出來的。

    沈清燃在家裏收到訊息，先是安撫了老爺子和凱麗女王，又去跟謝蘭說了些話，讓他們在家裏等候，才帶了誠誠和睿睿，趕到了醫院。

    趕到醫院之後，柳語是已經在搶救了。

    搶救室的紅色燈光讓人看的心慌。

    沈清燃來到霍廷宸的身邊，攥住他冰涼的手。

    霍廷宸的眼眶有些發紅。

    一邊的睿睿陪在他們的身邊，而誠誠早就換了手術的衣服，進到手術室了。

    “誠誠來，只要有一絲希望，就肯定會沒事的，放寬心。”沈清燃安撫霍廷宸和霍廷晟坐下。

    溫子煜似乎沒有收到訊息，此時還沒有趕過來。

    時間過的很慢。

    人越焦慮，過的越慢。

    終於等到搶救室的燈滅了。

    誠誠從裡面邁著小短腿出來，身後跟著垂頭喪氣的醫生們。

    他們做了很多努力，終於將柳語是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但是——還是不行。

    醫生們都離開了，柳語是被送到了重症病房。

    誠誠和霍廷宸等人，來到了一邊的房間，誠誠的臉上還有幾分疲憊，“救回來了，但是，因為之前身體上的問題，所以，可能也沒有多少天了。”

    誠誠和睿睿離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了霍廷宸、沈清燃和霍廷晟。

    “所以，這就是媽不想要親近我們的原因吧。”沈清燃看向霍廷宸，眼神裏帶著些許的不忍。

    “如今，這個決定需要你們來作。”

    兄弟兩個似乎是受了些刺激，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反應。

    “什麼？”霍廷宸的眼神有些恍惚。

    “她病重的訊息，是我的人送過來的。”

    沈清燃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纔將這段時間自己調查到的資訊全盤托出。

    “原本，我還在想，怎麼跟你們說這件事情。因為，畢竟是媽自己想要瞞著你們，如果我要挑破這件事情，對大家來說，不一定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是，收到她病重的訊息，我就知道，這件事情不能瞞了。我們有最好的醫療資源，還有誠誠，這件事情一定是瞞不住的，總歸還是要再努力救治。”

    “現在，媽很快就要醒過來了。”沈清燃看向面前的兩個人，“如今需要你們做一個選擇，是爲了順應媽的心意，裝作不知道她病重，還是直接將這件事情挑破。”

    看眼前的兩個人還在呆滯，沈清燃也不催促，轉身離開，讓他們自己消化。

    柳語是昏迷的時間比想象中還要長。

    第二天的下午，她才昏昏沉沉的醒過來。

    睜開眼睛，又看到外面照射在身上的光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些滿足。

    不經歷這次的事情，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這個世界，沒有了一點的留戀。

    但是，在之前昏倒的時候，她的眼前，閃過了好多人的臉。

    廷宸、廷晟、誠誠、睿睿……

    她不捨得。

    縱使期盼死亡期盼了這麼久，她還是不捨得。

    當初是不捨得自己還沒有再看孩子們一眼，如今，是希望陪在他們身邊更長的時間。

    索性，老天沒有再絕情的將自己帶走。

    自己還有時間。

    她鬆了一口氣。

    霍廷宸和霍廷晟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方纔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你們——”剛剛醒過來，她的口很乾，聲音聽起來也遠沒有之前悅耳。

    “收到訊息說你身體出了點問題，所以過來看看。”霍廷宸的臉色不變，像是之前一樣的平淡。

    他們都知道了？

    柳語是心中慌。

    這些年，她不想要回來，就是因為身上的病。

    兒子跟霍旭東過招了這麼久，剛剛穩定下來，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再爲了自己這個從來沒有為他們付出過什麼的媽媽擔心。

    要是他們知道了，自己應該作出什麼反應呢？

    是像是之前一樣，冷淡一些，疏遠一些，還是跟他們說清楚自己的顧慮了。

    分開這麼多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跟孩子們應該如何相處，這纔是讓她最茫然的。

    死一樣的寂靜。

    倒是一邊的霍廷晟，補充了一句，“既然沒有什麼大事，那我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了。”

    然後，拉著霍廷宸就出去了。

    霍廷宸似是不放心，又拉不下面子，只低聲又補充了一句，“好好休養，有事情聯絡我們。”

    眼看著霍廷宸和霍廷晟從房間裡出來，兩個人像是做了一場大戲一樣，看起來十分疲憊，沈清燃鬆了口氣，又覺得十分好笑。

    “你看你們，明明將事情說開也就行了，非得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霍廷晟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沒多大一會兒，接了個電話，然後嘴上罵罵咧咧的，身體卻很誠實的往外走去。

    霍廷宸和沈清燃獨處，臉上的疲憊才顯露無疑。

    “她不知道怎麼跟我們相處，我們也是。”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些剋制。

    沈清燃卻馬上明白了霍廷宸的選擇。

    這段日子沈清燃一直在絞盡腦汁的合理化柳語是的舉動，但是總覺得不像是一個媽媽應該有的行為，如今卻全想明白了。

    他們之間的彆扭，總的來說，是因為，他們並沒有多少時間來適應母子的身份。柳語是在外流落這麼多年早已經不知道怎麼跟已經成年的兒子們相處，同樣的，在霍廷宸和霍廷晟的心裏，媽媽早就死了，他們也不能很快的適應媽媽不僅活著還回來了這一狀態。

    “以後多回去看看她。”沈清燃蹲在霍廷宸的身邊，握住他的手。

    既然柳語是不想要孩子們知道她生病的訊息，那麼他們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慢慢相處，慢慢習慣，或許有一天，他們能坦誠相待，如果不能，就讓柳語是覺得按照她的心意一直走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這段時間，廷晟的情緒有些不對，似乎——他們是鬧彆扭了？”沈清燃看著霍廷宸的情緒放鬆下來，提出來了另一樁事。

    霍廷宸臉上帶著深意，似乎又有些幸災樂禍，“溫子煜不是有本事嗎？讓他自己解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