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相對而坐，霍廷宸的眼神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似乎想要看透她不願意宣之於口的苦衷。

    而柳語是對於霍廷宸的態度則冷淡的多。

    她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壺來，給霍廷宸倒了杯茶，並不多言語。

    霍廷宸話本來就不多，方纔，從家裏衝出來的時候，心裏堵著許多事情，覺得勢必要將自己的疑惑問個明白，如今看到柳語是臉上的冷漠與淡然，就如同一盆冷水澆到頭上，他方纔的衝動霎時之間消弭了。

    沈清燃端著水果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還在僵持著。

    沈清燃的眉頭微蹙。

    她實在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母親，對於自己多年未見的孩子，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只是，既然跟著霍廷宸來了，就算是霍廷宸心裏彆扭，但是她又些話卻是不得不說。

    “媽，誠誠和睿睿，也就是我們的兒子，您的孫子們回來了，廷晟應該也快回來了，您看要不要回老宅住一段時間，也好一家團圓。”沈清燃坐在霍廷宸的右手邊。

    霍廷宸拿起杯子給沈清燃倒水。

    “知道您喜歡清淨，只是兩個孩子回來的時間也不長，他們也想要見您呢。要是您不喜歡，過兩天讓廷宸安排人來接您，晚上送您回來也是一樣的。”沈清燃臉上的笑意不減，似乎看不出來柳語是的冷淡一般。

    “如果——不願意就算了。”霍廷宸捏捏沈清燃的手，冷聲開口，眼神卻是落在了柳語是的身上。

    “我身體不好，就不過去了。”她似是不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多過糾纏，開口就拒絕了沈清燃的提議。

    霍廷宸臉色不好，沈清燃坐在他的身邊，一時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默默地陪著。。

    半天，霍廷宸才低聲道：“爺爺跟我說了當年的事情，當年你沒有回來，是出於許多的考慮，但是如今，霍旭東那邊，我早已經處理乾淨——沒有了那麼多的顧慮，你若是想回來——”

    霍廷宸說的不甚流暢。

    他那樣的聰明，很早就感受到了柳語是的態度，她似乎並不想要回去，只是，心中放不下，總還是要當面問一問才能死心。

    “不回去了。”果然，柳語是拒絕的毫不猶豫，“這些年自己住著，我也慣了。”

    她的眼神，第一次認真的落在霍廷宸的身上，帶著幾分倔強，“你能將霍氏的事情處理好，將你弟弟安頓好，這很好。”

    “只是，當初我答應過你父親，不回到那個爛泥窩子裡去，如今，你們也都成家立業了，有我沒有我，對你們來說，並沒有很大的差別。”

    之前的柳語是，一直是少言寡語，似乎是因為獨居時間太久了，脾氣有些古怪，但是今日，不知道是不是霍廷宸的彆扭和沈清燃的熱情讓她無法迴避了，竟然還說了許多話。

    “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了，如今這城郊別墅，距離你們也不遠，你們有心，就來看看我，就這樣罷。我累了，你們回去吧。”

    穿著樸素的女人將話說完，似乎是十分疲憊了，因此悠然轉身，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便朝著身後的房間走去。

    沈清燃和霍廷宸坐在外面的院子裡，手裏的茶又些涼了，霍廷宸才帶著沈清燃離開。

    這個男人，一旦心裏有事情，就會沉默不語。

    沈清燃看他這樣，知道他心裏難過，只是，並沒有出聲安慰，她心裏，也有許多疑惑。

    “我覺得，媽有些奇怪。”思慮了半天，沈清燃覺得，還是應該跟霍廷宸溝通一下。

    “她就是把跟爸的約定看的比什麼都重而已。”霍廷宸目不斜視，只是言語之中，還是有幾分難掩的憤恨。

    “不應該是這樣，沒有一個女人，會不惦記自己的孩子。”沈清燃微微搖頭。

    她當律師這麼多年，也見過很多人，許多人或許心裏有更重要的東西，或許是錢財，或許是自由，這樣的追求蓋過了她們原本應該有的母愛，因此她們選擇放棄自己的這部分責任。

    但是，看柳語是便知道，她如今心如死灰，根本不存在什麼能讓她連血緣親情都不顧了。

    再者，當初公公不讓她回到霍家的根本原因，大機率是怕她們孤兒寡母變成霍旭東的眼中釘，既然是這樣，如今霍旭東死了，這一切的威脅都不存在了。在這樣生活的人，不可能想不明白這一點。。

    那麼，她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會讓她跟自己的孩子保持距離呢？

    “反正我給你廷晟一路自己也走到了現在，既然她想要自己生活，那隨便她也就是了。”霍廷宸似乎滿心憤懣。

    沈清燃明白他的心情，想當初，謝蘭一味的討好沈念斌犧牲自己的時候，自己心中的憤懣，幾乎將自己吞噬。

    “其實，我在媽的房間裡，發現了你和廷晟，還有誠誠和睿睿的照片。”沈清燃思慮的半天，還是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霍廷宸。。

    “剛開始，我是怕媽剛搬到城郊別墅，可能有什麼缺的少的，就想留意一下，誰知道，就在沙發上看到了一個很大的相簿，旁邊還有散落著的幾張沒來得及放進去的照片，都是你們的。”

    沈清燃的話音剛落，霍廷宸猛地在路邊剎車。

    即使他再剋制，眼睛裏此時也出現了驚訝，以至於，還有幾分不確定的狂喜。

    “真的有？”他半天，才問出這幾個字。

    沈清燃靠近了他一些，安撫的攥住他的手。

    “是。”

    “我翻看了那個大相簿，相簿裡面有許多的照片，有你們小時候的，也有現在的，似乎攢了很久，特別是你們小時候的照片，似乎看過很多遍。”沈清燃溫聲說道。

    霍廷宸沒有說話。

    沈清燃將車子開啟自動駕駛模式，才拉著霍廷宸，又說了起來，“或許，媽爲了當初爸的囑咐不願意回到霍氏，但是，她心裏還是惦記著你們的，我們都沒有經歷過當初的事情，所以，也不要逼著媽去放下和原諒了。”

    “反正媽現在住的也近，我們常去看她，帶著誠誠和睿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