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渡塵沒有敷衍他們。

    在他眼裏，蘇一禾確實是個好人。

    在蘇一禾沒有露面之前，人們對他猜測紛紛。

    而司渡塵不同，如他所言，他確實從小就認得蘇一禾了。

    說出來可能會讓很多人大跌眼鏡，因為宙斯，ktd曾經最強的神話，蘇一禾。

    原來只是個躺在病床上的瘦弱少年。

    因為常年不怎麼見光，面板白得如雪。

    可那是病態的白，整個人透著一股懨懨的氣息。

    但那少年眉眼間依稀有光，唇角上揚，彷彿春日花開。

    直到很久以後，司渡塵也很難忘記那抹微笑。

    溫和，不帶半點攻擊力，可又堅韌的，彷彿從石縫中奮力抽枝的野花。

    野花不夠顯眼，但若有人為之駐足，會發現它的美同樣令人驚歎。

    司渡塵說蘇一禾是個好人。

    六歲的時候，看見別的孩子用樹枝捉弄摔到地上的幼鳥。

    幾隻嗷嗷待哺的幼鳥還不會飛，弱小無助地叫著，引得孩子們更加起勁兒。司渡塵於心不忍，趕走了那些調皮的孩子。

    他走過去準備撿起地上的幼鳥，將它們放回鳥窩裏。

    就在他俯身的時候，斜叉裡傳來一聲稚嫩而微弱的聲音:“別碰它們。”

    司渡塵微愣，以為是剛剛那群小孩又回來了。

    他轉過身，看見的卻是個陌生的面孔，穿著病號服。

    很小，很白，很瘦。

    司渡塵那時候六歲，發育良好，身高在同齡人中算得上較高的了。

    但蘇一禾就不同了，他看起來似乎只到司渡塵的肩膀。這麼點身高差在成年人看來不算什麼，但在小孩子的世界裏，可以說得上是天塹之別。

    司渡塵放鬆下來，他覺得這麼瘦弱的小男孩不可能打得過他。

    “幹什麼？”他問。

    小男孩微紅著臉，指了指地上的小鳥:“我只是想告訴你，別用手碰它們。如果鳥媽媽回來了，聞到它們身上有人的味道，會把它們丟出去的。”

    這個說法，司渡塵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看眼前的人好像不像在撒謊。

    他將信將疑地縮回了手:“那怎麼辦？”

    小男孩笑了笑，從包裡掏出來一方乾淨的手絹:“用這個包著吧。”

    後來是怎麼把幼鳥送回的鳥窩，具體細節司渡塵已經記不太清晰了。或許是找了梯子，或許是找了大人的幫助。

    他只記得那天天色很好，藍藍的天空上飄著悠遠的一朵雲。

    那男孩抬起頭，望著樹上的鳥窩微微一笑。

    風起，葉動。

    ……

    ……

    司渡塵就這麼和蘇一禾認識了。

    蘇一禾從小基本都生活在醫院裏。入目皆是白白的牆壁，鼻腔裡涌動的是酒精的氣味。

    或許是因為生長環境太過簡單而單一，蘇一禾很單純，也很善良。

    所以，司渡塵說他是個好人。

    哪怕別人騙了他兩次，只要別人裝可憐，第三次，蘇一禾依然會上當。

    司渡塵曾經皺著眉問過:“你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太善良了就叫做笨，明白嗎？”

    蘇一禾笑笑:“我只是覺得，他或許很需要我的幫助。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我也曾期盼著有一雙手能拉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