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紮在女人堆裡洗衣服的時候。

    那個跟她一起被賣出去的女孩子，正坐在李金光家裏哭。

    她就像從前葛椿那樣，脖子上拴著一根鐵鏈子，鏈子的一頭鑲在水泥地裏，最長的活動範圍也就能到門口。

    床邊放了一個馬桶。

    也就是說，不管是吃喝拉撒，她都離不開這個狹小的房間。

    她昨天將身邊的女孩子撞開的時候，本來想的是李金光看起來還算不錯，哪怕跟他回家，先取得信任之後，再慢慢的想回家的事情。

    沒想到剛一到家，就被……

    經歷過的噩夢不想再回想第二次。

    她抱著自己的雙腿，露出來的手臂上有很多淤青。

    簡陋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李金光端著一個碗進來，坐到她身邊柔聲安慰道：“莉莉，你別哭了，吃點東西吧。”

    何莉莉將身體撇過去，面對著牆壁不說話。

    李金光把碗端到她跟前，說：“你多少吃一點吧，昨天是不是一天沒吃飯，你上臺之前脾氣大的很，有人跟我說過了，說你一天都沒吃，餓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何莉莉一揚手，將李金光手裏的碗掀翻在地。

    米飯和菜撒了一地，粘稠的汁水濺在床單上，上面還有李金光專門給何莉莉多夾的兩塊肉。

    “你！”李金光揚起手來想打人。

    沒想到何莉莉用含著淚光的眼睛瞪他，李金光一下子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兔子一樣的眼神，頓時心軟了。

    “昨天讓我弟弟進來是我對不住你，可是我沒辦法呀！”李金光坐在何莉莉身邊，表情痛苦。

    “可是我家就那些錢，全拿來買你了，我弟弟一年半載的娶不上媳婦兒，他身體又那樣，說想進來看看你，我能說不嗎？”

    “那你就叫他進來那麼糟踐我！”何莉莉撩起衣服，將身上的傷展示給李金光看，“你買我回來不就是喜歡我嗎？可是你看看，你就是這麼喜歡我的！？你知道嗎？你弟弟他不是人！他拿酒瓶子……”

    何莉莉說不下去了，“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看著何莉莉哭的一聳一聳的肩膀，李金光有生以來頭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心疼。

    他從昨天看見這個女人的第一眼，就覺得自己喜歡她。

    但是從小到大，只要是他喜歡的東西，李銀光都會搶過來，要是他不給，李銀光就會想方設法的將東西弄壞。

    昨天他剛從何莉莉床上下來，李銀光就在外面敲門。

    何莉莉身上的鏈子也是李銀光的傑作，李金光很想把鏈子解開，但是他不敢。

    他害怕被李銀光看出來他的在乎。

    一旦李銀光發現李金光動了心，那何莉莉肯定吃的苦頭比現在更多。

    他沒法跟何莉莉訴說兄弟兩個之間畸形的關係。

    何莉莉縮在角落裏，一直斷斷續續的哭著。

    李金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心疼過，從小被搶東西之後的那種憋屈不甘心的感覺充滿他的胸腔，但是他沒有辦法。

    要是李銀光再進來的話，他也沒辦法阻止。

    李金光為自己的無能懊惱，他痛苦地蹲在地上，抓住了自己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