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冷淡。

    從樹枝中間像寒紗一樣籠罩下來。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默默看著這場鬧劇。

    太子的堅持，翊王的哀求，還有皇上的憤怒。

    就像一部上好的舞臺劇。

    而畢洐則是舞臺下的觀眾。

    身邊許多人一同觀看，但是因為幕布沒有拉上，他們沒有權利在這個時候議論劇情，所以顯得格外分裂。

    太子一聲不吭的低著頭，翊王哀求道：“不，都是我的錯。皇兄你殺了我吧！”

    皇上酒還沒醒，坐在最前頭臉色難看的要命。

    不管什麼說，他都是個有些年紀的中年人。

    大好的中秋佳宴出了這樣的事情，要說心裏邊波瀾不驚，那是假的。

    皇上未必不知道太子和翊王的事情，但是想著只要新鮮勁兒過去，兩個人娶妻生子，淡忘就淡忘了。

    可是誰成想，還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一副情深至死的模樣來。

    “來人！都給我拖下去！杖斃！”

    盛怒之下的皇上失去了理智，“既然要死，那就成全你們，統統去死好了。”

    身後的皇后撲了出來，跪在最前面，兩手一伸，華服閃耀，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一樣攔在了太子身前。

    “你要是殺了恆兒，那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皇后咬牙切齒的將自己的兒子護在身後。

    太子和翊王的事情她身為一個母親，早就有所耳聞，只不過暗示了好幾回，太子就當做沒看見一樣，眼下捅了簍子，那能這麼辦？還能叫一個母親眼睜睜的看著父子相殘，兒子真的被拉出去杖殺嗎？

    皇后豁出去了，攔在眾人面前，兩行清淚從眼中落下。

    “恆兒他是做下了錯事，可罪不至死啊，要是打幾下以示懲罰就算了，杖殺？皇上請三思啊！”

    一切都鬧哄哄的。

    所有人都在吵鬧。

    在求饒，在爭吵，在哭泣。

    皇上有一刻，覺得自己好像沉入了個特別奇妙的世界裏。

    他的感官遲鈍，那些聲音在外邊，統統變得厚重，好像被什麼東西隔離在了耳朵後邊。

    是身體裡積累的毒素開始起作用了。

    這種毒素作用於人的神經，叫人易怒，容易興奮，同時神經變得遲鈍。

    再加上今天喝了不少酒，酒精將人的感官放大。

    皇上又在室外被冷空氣一激，血管收縮。

    腦子昏昏沉沉的感覺又來了。

    他什麼都看不見。

    只看到了皇后跪在地上，露出來的脖頸雪白優美，線條纖細的一折就斷，還有她精緻的下頜線，從嫩白的臉頰上流過的兩行淚水。

    一切情緒附加在一起。

    他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了皇后的寢宮裏，美人兒觸手可及。

    想擁抱，想撕扯，想毀了她，或者是他。

    皇上站起身來，雙目赤紅，跌跌撞撞的往皇后身邊走了過去。

    剛剛以為皇上盛怒之下要對皇后動手，急忙拖著他的衣袖，身後的人們，不管是貴妃，太監，宮女，還是文武大臣，或者是站在身後的六皇子，都緊張的望著皇上的動作。

    只見他走到了皇后跟前，將大手放在了皇后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