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瞳歉意道：“下午有課，得儘早趕回去。”

    賀奶奶也不嫌她身上的傷疤，戴著翡翠戒的手指伸來，拍拍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丫頭，留下來一起吃個飯。現在不到十點，林姨準備也快，咱們十一點吃飯，吃完了讓賀遲馬上送你回去也來得及。”

    溫和是溫和，從語氣中聽得出主人家曾是上位者，雖不算強迫，字裏行間卻已經給對方做好決定，前路退路都給阻截了，再找理由難免駁她面子。

    貝瞳察言觀色有一套，不是白在福利院生活這麼久。顯而易見的是，賀家人能幫她對付白寺。白寺不算大.麻煩，也不小，是能讓貝瞳頭疼的程度。

    留下來吃個飯，與賀家人搭個關係橋，對章真無害。

    誰讓，章真是死人，她死了，任何事都無法成為牽絆。

    賀遲看似漫不經心，實則一直在觀察貝瞳。這小丫頭的身世他查得清楚，小時燒傷，家破人亡，生活艱苦，母親常年疾病纏身，做好幾份兼職拉扯她長大，誰知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以為有了出頭之日，又遇人不淑。

    悽慘的人生，和大部分人比起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賀遲身為檢察官看過無數案例，什麼人什麼事沒見過？比章真更慘的多不勝數。但很少有人會在歷經磨難後，仍保持她那樣明亮執著的目光。

    貝瞳稍一思量，淺淺地笑道：“那樣會不會太麻煩賀先生了？他應該還想多陪陪奶奶您。”

    賀遲眉梢高挑，他送她來時就說了，之後他會送她回去，現在才說麻煩？哼，不想留下來吃飯，找不到理由，就拿他當藉口，是不是太方便了點？

    賀遲道：“我倒是無所謂，送你回去，再回來就是。”

    看你接下來怎麼回絕。

    貝瞳遲疑道：“真的不會麻煩到賀先生嗎？”

    賀遲手一揮：“我閒得很。”

    貝瞳從善如流道：“既然賀先生無所謂，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賀遲睨她。

    賀奶奶欣慰地點點頭，忙吩咐林姨下去準備午餐，把好吃的都拿出來。

    賀遲看出章真並非心甘情願留下來，心裏膈應，不吐不快。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孩，是覺得他們家高不可攀，有自知之明才推脫，還是純粹得不喜歡和他們接觸？

    賀遲又想，她不會是討厭他吧？這麼一想，賀遲有點坐不住了，快速的看了眼那丫頭，嘴巴動了幾下，愣是說不出什麼。

    貝瞳心裏畫風跟表面不一樣，歡快地對000道：“零哥，看，我又得吃東西了，真不是我沒拒絕，是別人非要把好吃的塞我嘴裏啊！你說我難不難？”

    000：“。”

    牢記你是屍體就行了。

    貝瞳心想該步入正題了，對優雅地端起鎏金骨瓷杯喝茶的賀夫人道：“奶奶，您想問常老師什麼？還是我從遇到他時開始說？”

    賀夫人怔了怔，沉默幾秒，放下杯子，嘴角露出一抹略帶悲傷的笑意：“不用說得那麼清楚，我看他後繼有人，已經很開心了，先生最愛教人知識，傳授技藝。你只要告訴我，他現在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