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颯活了20年，啥時候見媽媽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過話？從小到大她就像個全家的拖油瓶，天天被媽媽訓斥是個吸血蟲，吸弟弟的血不說，還要吸全家的錢給她看病。

    正因此，打從她記事起，王京花就從未給過她好臉色，哪怕是她從小學到高中一路成績高亮綠燈，每次都考年級第一，王京花也不過撇撇嘴，丟下一句：

    “女孩讀書好有什麼用，不如早早出去賺錢回來補貼家用。”

    養三個孩子開銷太大，爸爸沈正民又愛喝酒，十幾年前喝酒誤事丟了飯碗，聽說京北市缺工，便帶著一家老小來到這裏，選了處租金最便宜的城中村居住，沒事幹點零活做點工，勉強維持著一家生計。

    至於媽媽王京花，她好像沒上過班吧？

    沈颯小時候不懂事問過，被媽媽揍了一頓，說自己丟了工作還不是因為要照顧她這個拖油瓶，帶她去看病，還要照顧弟弟，否則怎麼可能大好的年華在家當什麼家庭主婦？

    從那之後，沈颯就再也沒跟家裏人說過什麼知心話。

    上次給了弟弟60萬彩禮又逃出家門後，沈颯這兩天都在刻意躲著家裏人，今天她也是大意了，居然沒看看是誰打的電話就接了起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媽媽這麼客氣，沈颯也自然不敢再像前兩天那麼造次，她硬著頭皮說道：“這幾天太忙了，一直沒顧得上跟家裏聯絡。”

    “在忙結婚的事吧？”王京花旁敲側擊的打聽著，“上次那60萬彩禮是姑爺給你的嗎？可真是個敞亮女婿，但颯颯你可不能就這麼跟他辦婚禮啊，三金他還沒給呢，還有房子的事兒怎麼說？回頭婚禮時候的隨禮錢那得給咱家吧？”

    沈颯沒結過婚，但她真就覺得這話好笑了，當年姐姐沈秋結婚時，媽媽也拿這一套說辭讓姐姐去跟姐夫談判，結果姐姐拿著戶口本二話不說就跟姐夫領證了，連彩禮都沒要，結完婚就搬走，至今逢年過節都不回來一趟，愛誰誰。

    她也想像姐姐這麼瀟灑，但她不行，她是被家裏救過命的，她心裏總是過不去這道坎。

    也因此她既不敢太忤逆，卻又不願太聽話。

    就像現在，她人雖然搬出來了，但讓她完全斷了跟家裏的聯絡，她又做不到，想直接在電話裡說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媽！然而嘴上，她還得耐著性子解釋：

    “這些都沒談，但是媽，他們家的隨禮錢為啥要給咱家？”

    “都結婚了就是一家人了，分什麼你的我的。”王京花覺得女兒腦抽。

    “那要這麼說的話，我領證咱也沒給嫁妝啊，要這麼多小心回頭人家說60萬的彩禮都給了，咱家少說不得出個十萬八萬的嫁妝，到時候我要怎麼回呢？”沈颯給媽媽出了個難題。

    王京花在心裏啐了一句，就知道女孩兒讀書多沒用，現在可好，不但不上當，還反而跟自己玩這心眼子。

    嫁妝？從小到大吃家裏喝家裏的這錢都沒算明白，還想要嫁妝？她倒是挺能張得開這口！

    要擱之前，王京花早罵回去了，但念及着兒子說的，女兒興許真的攀了高枝呢？該客氣的時候還是先客氣一下，省得她到時候也像她那潑出去的姐姐一樣，關鍵時刻人都找不到。

    “也……也是。”王京花在電話裡假笑著，“那這些就等辦婚禮的時候再說，媽今天找你是有別的事兒，你弟弟要辦訂婚宴了，你來參加嗎？”

    參加訂婚宴？

    沈颯不知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理論上她應該是要參加的吧？畢竟弟弟是自己的臍帶血供給者，要是沒弟弟她興許都活不到現在。

    “沒什麼事的話，我可以去。”沈颯沒說死，直覺告訴她媽媽這通電話，肯定不是隻通知她參加訂婚宴這麼簡單。

    “那我就放心了。”王京花欲言又止搞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片刻後用商量的語氣問著，“但是然然那孩子要求訂婚宴得在京北市的五星酒店辦，你看看這錢……”

    好傢伙，果然是來要錢的，這纔是他們家日常溝通的正常畫風啊！

    “我沒錢。”沈颯耐著性子說，“咱家又不是那麼有錢的家庭，為什麼要在那麼貴的酒店辦訂婚宴？便宜點不成嗎？”

    “你看看，還不是因為然然聽說你嫁了個有錢人，女孩子家家的總愛比來比去，一想到沒準你回頭婚禮時候要風光大嫁的，然然就也想要點好的唄。”王京花訕笑著，責任倒是推的挺乾淨。

    合着這還是自己嫁了個有錢人的不是了？沈颯瞬間心頭火起，她就不該對這個家抱有什麼幻想！這麼多年自己怎麼還是不長記性！

    “我沒錢，我也沒嫁有錢老公，我弟彩禮錢算是他借我的。”沈颯厲聲說，“還有，合理的要求我都儘量滿足了，我弟要60萬彩禮我都給湊了，你去問問現在哪有正常家庭結婚要這麼多彩禮錢的？然然要是真想嫁個有錢人就讓她跟我弟分手去找個有錢人結婚！我弟再找個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女孩不好嗎？為什麼非要跟我攀比？”

    沈颯話音剛落，電話那頭沈佳樂已經嚷嚷起來了：“沈颯你放屁！當年要不是我，你都活不到現在！我救了你的命，你就得對我負責，爸媽說過的！我就是要娶然然，我就是喜歡她！你幫我湊20萬讓我辦訂婚宴！”

    “我是你姐不是你媽！”沈颯也扯著脖子叫，“你是救了我的命，但從小到大我給了你多少錢了？我自己賺的錢一分都沒攢下來，我讓你吃雞腿我吃泡麪我說過什麼嗎！你要是要臍帶血，我現在把血放光了救你都沒問題，但你老問我要錢，我哪有那麼多？有手有腳的你自己不會去賺？”

    “我不管！我出生就是爲了救你的命，我這輩子你就得對我負責！”沈佳樂罵罵咧咧，“醜八怪你看到你臉上的疤沒有，那就是你虧欠我的報應！”

    “我虧欠你大爺的！”沈颯怒氣衝衝摔掉電話。

    一回頭，戚景言就像個鬼似的站在她身後，靜靜聽著這一切。

    霓虹彩燈正含苞待放的少女

    草泥馬

    你媽死了

    去你媽的

    軟肉

    被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