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一石二鳥
嚴浩頓時啞然失笑,他想起清人蔡顯引用明人“奪朱非正色,異種也稱王”之詩句,結果得了一個凌遲處死的下場。可乾隆皇帝又怎會知道,明人寫這句詩的時候是在兩百多年前,那時候女真人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呢。本來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硬是弄成一樁冤獄。
這回顧念芯交上來的這首詩也是這個道理,結合全詩來看,詩的作者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誹謗皇帝的意味,但偏偏拿出這一句來看,硬要曲解的話也能說得通。這就是典型的文字獄了。
若是正常情況下,他肯定不會治這首詩作者的罪,可現在剛好有個“文字獄”任務的五萬點白花花的積分擺在面前,他就不得不好好考慮這件事情了。
嚴浩在殿內踱了幾步,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文字獄的影響太過惡劣。大魏去年纔剛剛施行了科舉改革,正值思想解放,文藝興盛的關鍵時期,若是文字獄之風一來,辛辛苦苦弄的教育文化改革非得倒退不可。這裏麵的損失,可不是幾萬積分能彌補得回來的。
這時嚴浩突然腳步一頓,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說此詩的作者是潤州人,難道是潤州白氏?”
顧念芯點頭道:“正是潤州白氏中人。”
嚴浩挑了挑眉頭,抬高音量道:“那可就有意思了。”
科舉改制以來,全國計程車子十有八九都已經接受了教育上的新變化。有心入仕途者非得拋下聖人經學,改學哲學、策論、歷史、地理等等科目不可。
但偏偏還有些頑固分子對抗朝廷的改革,死抱著四書五經,每日繼續皓首窮經,還時常發些牢騷,抱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禮樂崩壞。
其中,幾個最頑固士族勢力的集中地就在丹徒、潤州、尹川三地。這三地自古學風興盛,八股人才輩出,因此科舉改制後受到最大沖擊的也是他們,如今盛產這些頑固分子也就不難理解了。
想當初,丹徒周氏還曾經暗助西北王謀反,原因就是看不慣嚴浩的新政,這些人的危害可見一斑。爲了完成科舉改革的最後一步,剷除這些人是必須的。
嚴浩心想:如果是對付這些人的話,文字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了。畢竟這些人雖然礙眼,但偏偏嚴浩沒辦法名正言順地處理他們。如果換一個罪名的話,既能剷除異己,又能完成任務,何樂而不為?
這個一石二鳥的辦法嚴浩越琢磨越覺得靠譜。
他把白棉紙遞還給顧念芯,說道:“此題反詩之人可殺。但不妨再查查,還有沒有犯了類似罪狀之人。”
顧念芯立刻會意地說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在民間大規模抓捕‘譏謗聖明’的文人?”
嚴浩點點頭:“抓是要抓的,但要注意物件是誰。擁護新科舉者,不要動,反對新科舉者,可抓。”
顧念芯這才恍然大悟:“皇上,譏謗聖明只是個幌子,您是要藉機清楚頑固迂腐的文人才是真!”
嚴浩笑著拍拍她的玉手:“什麼事能瞞過我們的司長大人!”
顧念芯得了嚴浩聖旨,立刻組織仕女司人手,對一批文人的作品展開了集中審查,尤其是丹徒、潤州、尹川三地學者,個個在審查的名單內。
這些被審查之人,真正犯了所謂“譏謗聖明”之大罪者,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只是對新科舉制度有所怨言罷了,誰也不敢上升到批判皇帝的層面。但文字這東西,本就極其容易曲解,審查人員根據顧念芯的指示,斷章取義、張冠李戴一番,很快抓捕了一大批人。
一開始,這種對士林的大規模清洗引起了全大魏的震動,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但漸漸的大家發現,這次審查說是爲了查反詩反文,可查來查去物件都集中在少部分人身上,那些平時思想活躍,擁護新政的文人卻安然無恙。
搞明白這一點以後,眾人都心照不宣,再沒有人對此提出質疑,全都都靜靜地以旁觀者的姿態看嚴浩如何“排除異己”。
嚴浩發動的這次“文字獄”的刑罰是嚴厲的,輕則鋃鐺入獄,發配邊疆,重則直接掉了腦袋。
坦白說,受處罰的大部分人罪不至此,但政治就是這麼回事,既然做了就要乾淨利落,不能留下後患。爲了大魏之後的上下一心,也爲了任務積分,這些人必須被果斷從大魏的戰車上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