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放好蠟燭，看了眼成了座大冰山的慕容千秋，開啟了食盒。

    “我去廚房拿了點吃的。”

    烤鴨、糖醋排骨、粉蒸肉、白麪饅頭，整整齊齊地擺到桌子，裴衍朝慕容千秋晃了晃手裏的兩雙筷子：“我說我怎麼會拿兩雙筷子，原來一雙是給你的。”

    說完一把拉過慕容千秋的手，把筷子熱情地塞到慕容千秋的手裏。

    裴衍夾了塊賣相極好的粉蒸肉放入嘴巴，軟糯香甜的氣息瞬間充斥裴衍的口腔，裴衍幸福得眯起眼睛，開心得不得了。

    “你家做飯的廚子手藝真好。”

    抬起眼皮瞅見眼神冰冷，彷彿下一秒就會對自己嚴刑逼供的慕容千秋，忙舉手求饒：“我真的只是去了一趟廚房，你若不信，”停下幾秒，攤手無辜臉：“我也沒辦法。”

    慕容千秋略微緩和的臉色有一瞬的凝固，隨即肉眼可見地重新結成了冰。

    裴衍啊嗚咬了一大口甜絲絲的白麪饅頭，含混不清地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無非是懷疑我是東辰的奸細，來刺探你南淵機密，我嚴正地申明，我絕對不是東辰的奸細。”

    慕容千秋冷冷地道：“如何證明你不是東辰的奸細？”

    裴衍抄過一旁冷掉的涼茶噸噸噸噸喝了好幾口，臉上的嬉笑緩緩消失，看向慕容千秋的眼中寫滿了真誠：“如果那日沒有遇到你，我不會再是和親的公主，不會再來到汴京，我也不會在乎因我的消失南淵與東辰會不會爆發衝突，可……”

    唇角上揚，綻出明亮的笑容：“可我慶幸那日遇到了你。”

    慕容千秋絲毫沒有動容。

    裴衍沒有氣餒，夾了塊排骨放入嘴巴，彷彿是吃到魚的貓兒般舒展身心，慵懶奶萌。

    慕容千秋放下筷子，起身離去。

    卻被人從後面拽住手腕。

    一下一下地輕晃。

    裴衍耷拉下眉眼，聲音軟綿綿的，好似帶了幾分委屈：“我白天孤零零地呆在這院子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再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慕容千秋轉過身，冷睨眉眼間盡是落寞的裴衍。

    他冷不丁開口問：“你喜歡我什麼？”

    裴衍不假思索地答：“都喜歡，你的一切都我喜歡。”

    把慕容千秋往跟前拉一些，輕柔地撫摸他垂落的腰間的白髮，甜糯糯地說：“喜歡你的臉，喜歡你的白髮，喜歡你指節修長的手，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慕容千秋輕輕顫動了下睫毛，都……喜歡麼。

    可，我是個怪物。

    一個人人心中都懼怕的怪物，一個民間防小孩兒夜啼的惡鬼。

    “你能不能以後每天晚上都來看我？”

    慕容千秋眼中的恍惚漸漸消退，看清了目露渴求的裴衍。

    “……你如果忙的話，”裴衍弱弱地後退了一步道，“就不用來看我，可如果不忙，一定要來看我，不然我會很難過，很孤單。”

    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聲音小得幾不可聞。

    可慕容千秋聽到了，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