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覺胸膛劇烈地起伏，卻是被氣得說不出一個字。

    悟覺眼中的憤怒與仇恨，裴衍看到了。

    可。

    裴衍不想停，不要停。

    裴衍嘴角高高揚起，囂張恣肆，桀驁輕狂。

    裴衍深深地凝視恨不能手起刀落砍了自己的悟覺，漫不經心地笑：“我這人沒什麼喜歡的，美酒算一個，美男算一個，我既看上了你，就一定要得到你。”

    悟覺呆住了。

    裴衍明明在笑，可為什麼……悟覺感覺他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悟覺感覺不對勁，可悟覺沒有時間深究，因為他倒到了軟墊上。

    “……你真的，”悟覺的眼中閃過絕望，無助地做最後一次辯解，“認錯人了。”

    裴衍俯下身。

    輕吻悟覺的唇。

    笑：“認錯，就認錯吧。”

    …

    天光破曉。

    裴衍幫悟覺穿好了內袍，套上了袈裟。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緊閉雙目的悟覺拖下了馬車。

    “大師，”裴衍把悟覺艱難地扶到一塊大石上，慘白著臉道，“我沒力氣了，你自己回去吧。”

    悟覺沒有吭聲，視裴衍為空氣。

    裴衍忽地輕笑出聲：“你恨我的吧。”

    悟覺依舊沒有出聲。

    裴衍想起了之前悟覺的回答。

    恨。

    可也愛你。

    現在……裴衍心中澀然，只有恨了。

    恨就恨吧。

    恨比愛長久。

    裴衍忽地伸手，緊緊地，死死地抱住了渾身散發森然冷意的悟覺。

    “老攻，”裴衍無知無覺地紅了眼睛，“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可你為什麼……”忘了我。

    裴衍吸了吸鼻子：“你說你喜歡我，還說還了俗之後就去找我，可你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你怎麼能這麼混蛋。”

    悟覺眼皮狠狠地顫了下，可依舊垂著眼眸。

    裴衍鬆開了悟覺。

    目光貪婪地掃過悟覺的劍眉、挺鼻、薄唇，軟乎乎地笑：“恭喜你，混蛋老攻，你自由了。”

    悟覺的心劇烈地痛了一下。

    不由自主地睜開了眼睛。

    直直地撞進裴衍盈著淚光的眸。

    裴衍扯了下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不記得就不記得好了，只要我記得就夠了，我們昨晚……”頓了一頓，粲然一笑，“你就當做了一場椿夢，椿夢了無痕，三日後你成為隱寺的方丈，超脫紅塵外，與紅塵中的我再無交集。”

    裴衍撐著膝蓋，遲緩地站了起來。

    不捨卻灑脫：“我們，就此作別。”

    噠。

    噠。

    噠。

    裴衍一步一步，踉蹌著走近馬車。

    裴衍的背影很悲傷，很蕭索，內心卻是瘋狂吶喊。

    說話啊！

    快叫住我啊！

    再不出聲老子真的要走了！

    終於——

    悟覺喊道：“等等。”

    裴衍頓住了腳步。

    背對著悟覺，咧開嘴奸詐地笑。

    “……我們，”悟覺半信半疑地問，“真的認識？可為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

    裴衍轉過身，走回到悟覺身邊。

    蹲下身平視悟覺，問：“真的不記得了？”

    悟覺努力地回憶，仍舊一無所獲，搖著頭道：“真的不記得了。”

    裴衍彎起了眉眼，甜乎乎地問：“那，記得我的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