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懵了。

    第一遍咱媽，裴元以為是裴衍的控訴，控訴裴母丟下他那麼多年，可第兩遍咱媽，重重地叩在裴元的心房。

    很響。

    很痛。

    裴元傻掉了。

    嘴巴大張著，卻發不出丁點聲音。

    沒有人再開口。

    裴衍繼續美滋滋地吃著雞蛋灌餅。

    裴元面色慘白，呼吸急促，右手緊緊地捂住刺痛的心口。

    艱難地思索裴衍的意思。

    是不願認裴母做媽？

    還是已經知道裴母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甚至知道把他帶到京都是爲了要用他的心臟……

    不。

    不可能。

    幾乎是在瞬間，裴元就否定了後兩種猜想。

    裴衍不可能知道裴母不是他的親生母親，更不可能知道把他帶到京都是爲了用他的心臟，用他的命救裴元的命。

    唯一的可能就是裴衍不願認裴母做媽。

    怨恨裴母當初生了他卻弄丟了他，讓他在農村吃不飽穿不暖，受盡苦頭。

    思及此，裴元有了信心。

    有怨恨就好。

    有怨恨就表明還有奢求。

    裴元眼中的驚慌退去，面上露出親熱的笑容：“你怨媽，甚至是恨媽，我其實都能理解，如果我是你，我也很難不怨她恨她，可……”

    話語微頓，面上的親切淡去，拿出大哥的氣派：“父母之恩大過天，單單她給了你生命這一條，你就不能對她不孝，更不能把她關在警察局。”

    裴衍沒搭理自說自話的裴元。

    爭分奪秒吃雞蛋灌餅。

    一來雞蛋灌餅要趁熱吃，二來裴元的話有點噁心，再晚一會兒，怕是一口也吃不下。

    被徹底忽視的裴元：“……”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卻連裴衍的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

    裴元心中控制不住地竄起憤怒的火焰。

    可裴母被釋放的關鍵在於裴衍，縱使被氣得臉紅脖子粗，也不能對裴衍發火。

    裴元咯吱咯吱磨牙，強忍怒意地問：“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媽？”

    雞蛋灌餅全部進到肚子。

    很飽。

    可太乾了，需要喝水。

    裴衍朝變身火藥桶，只差一簇火星就能砰的一聲爆炸的裴元輕快地道：“你等一下，我先喝兩口水。”

    裴元：“……”

    咕咚咕咚咕咚。

    裴衍一通牛飲，放下大茶缸。

    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到氣得冒煙的裴元身上。

    似嘲笑，卻更似感慨：“她真的很愛你。”

    裴元愣了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裴衍話裡的她是誰，心中頓時少了忐忑，多了自信。

    “她也愛你。”

    啪。

    啪。

    啪——

    裴衍鼓起掌。

    裴元自信的笑容剎那凝固。

    裴衍神色平靜，語氣散漫：“想讓我放了她很簡單，只需要我們共同的父親向你，還有你的母親坦白一件事，一件被他隱瞞了差不多二十年的事。”

    裴元怔住。

    裴衍輕笑：“只要他向你們坦白，我就撤銷對你母親的控訴——”

    叮咚。

    叮咚。

    門鈴聲猛地響起。

    裴衍輕挑眉梢。

    撈過一旁的柺杖，一蹦一蹦地去到門口。

    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的……裴父。

    裴衍愣了一愣。

    嘴角上揚，勾起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