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杜振朝對吧？”

    被問到的學生沒有開口做出答覆，只是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記者叔叔”，旋即輕輕點了點頭。

    “今天知道叫你來，是因為什麼了吧？”羅輝嘗試著同他溝通。

    杜振朝還是一如既往地老樣子。不言語，只給出羅輝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以示自己全然明白今日被叫過來的意圖。他點點頭，這次視線並沒有像方纔那樣落到自己面前的記者身上，那雙小眼睛裏的所射出的視線，投在他放置在膝蓋上的雙手上。

    眼前的“悶葫蘆”同學令羅輝多多少少有些慍怒，卻又不好發作。如果不是爲了佯裝出記者的樣子，說不定此時此刻他早就命令這傢伙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按照自己的指示做任務了。

    “杜振朝同學。如果你是高筱文的好同學，是不是應該配合記者叔叔呢？”羅輝堆著笑容問道。

    “叔叔，你是警察嗎？”杜振朝又一次抬起眼睛，卻冷不丁冒出了這麼一句。

    羅輝心中猛地一凜，略微有些驚訝地問：“是誰在開玩笑？”

    “楊鳴舟出來時候說的，說你問得問題很奇怪，一點都不像記者，反倒有些像個警察。”杜振朝面無表情地說著。

    “那你相信他的話嗎？”

    “不相信，”男生搖了搖頭，一臉自然地說：“所以我纔來問你。叔叔，你是不是警察？”

    “不，我只是個記者，就是這樣。”羅輝神色凝重地說。

    “哦，這樣啊......”

    這名男生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令人稍稍有些不悅，若是原本一個消極的人面對這名孩子，想必此時非常容易令本就陰鬱的心情更加難過不堪。

    羅輝思忖了片刻後問道：“記者也好，警察也好，對你們來說這麼重要？”

    杜振朝搖搖頭說：“不，其實我都是無所謂的，反正我與高筱文也不熟，也沒有仇怨。所以不管是記者、警察，什麼職業都好，面對這些人的時候我都一點不緊張。就像是別人想要從我嘴裏瞭解一位路人一樣。”

    “真是個冷淡的人......”羅輝暗自想到，卻也不好意思開口。

    杜振朝問：“叔，你們記者是想要了解有關於高筱文學校生活這方面的資訊吧？那你可問錯人了。”

    不等羅輝反應過來問為什麼，杜振朝解釋道：“我沒什麼朋友，也不願意和人交朋友，高筱文和別人都好，和我關係也不怎麼好。我們兩個不說話，也沒交集。”

    “可是，”羅輝微笑著反問：“你說高筱文和別人都好，和你關係也不怎麼好！這不也證明了，你也瞭解高筱文的為人？”

    杜振朝的眼神裡明顯一震，他斷然沒想到面前的記者淨會如此狡黠？咬文嚼字的功底足可見一般。

    “杜振朝同學，看來你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嘛！你還是很瞭解人情世故的，即便不願意與人交往，倒也是能夠看得出來同學們各自待人都有怎樣的態度。你還是很有獨立思維和見解的。”羅輝坦言道。

    “你想知道什麼？記者叔叔。”男生不敢有絲毫怠慢。

    “林笑笑、李馨慧二人近期來有沒有和高筱文起過什麼爭執？”根據先前從其他人口中得出的情況與結論，羅輝如此問道。

    杜振朝目不轉睛地看著羅輝，腦海裏已然不聲不響地轉了個天翻地覆。他想了想說道：“沒有，林笑笑從來沒和高筱文發生過爭執，只是暗地裏沒少說高筱文的壞話，還聯合其他女生，欲圖一起冷落高筱文。”

    “那李馨慧最近起過爭執？”

    “有。”

    自知也瞞不住，杜振朝如實說道：“好像是因為值日的時候，李馨慧沒收拾乾淨一個地方，高筱文說了她兩句。”

    “當時她們吵起來了嗎？”

    “也不算吵起來了吧？”杜振朝回憶著說：“我感覺高筱文的腔調語氣什麼的還沒有變化，反倒是李馨慧有些氣急敗壞，扯著尖銳的嗓音，在教室裏麵製造著噪音。如果準確說，應該是她一個人吵，高筱文壓根就沒搭理她。”

    “那李馨慧一個人再吵什麼？你還記得嗎？”

    “她就說高筱文拿個雞毛當令箭怎麼怎麼着，還說值日生小組長壓根就不是什麼班幹部，一人就一天值日。還說她在家從來不幹活，她爸她媽都可心疼她了，憑什麼在班級就得幹活？還問幹活有什麼用？”

    “那高筱文就一直沒反擊？只是在被說？”

    杜振朝點點頭，他說：“反擊有什麼用？只會加深矛盾，身為小組長，李馨慧不幹的活高筱文這個組長就自己做唄！她沒理會李馨慧，一個人把沒收拾乾淨的地方給收拾了。然後兩個人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各自散去，下午老師來了也就繼續上課。”

    “老師知道這次衝突嗎？”羅輝問道。

    “不知道，高筱文才不會閒著無聊去打小報告。”

    “聽你的語氣，似乎對高筱文的評價很高？”

    “有誰對高筱文的評價不高呢？當然，不算那些個不太正常的同學。叔，你也應該知道吧？一個班級中，總會有幾個不太合羣的傢伙。或者說，總會有些搞特殊性的傢伙——她們非要去討厭過於優秀的人。”杜振朝還是一副陰鬱的表情，不過所言卻也是相當有道理。

    羅輝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手錶，想到了一件題外事兒，於是問杜振朝：“之前劉楠楠和我說，李廣文後面進來的人應該是李馨慧，怎麼成你了？”

    杜振朝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天曉得，本來站排都站好了，李馨慧非說想要和林笑笑站在一塊，就走到我身後去了。”

    “她們的關係怎麼樣？”

    “不怎麼樣吧！林笑笑也沒什麼朋友，李馨慧就喜歡和各個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在一起玩。李馨慧的朋友也沒比林笑笑多幾個。”

    “我明白了。感謝你的配合。”羅輝點點點頭，心裏卻多少有了些疑惑。

    杜振朝站起身子，問道：“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等一等！”

    羅輝急忙喊住了這個陰鬱的男生，他說：“還有件事兒，你也不例外——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