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來了？”

    才微微擰動門鑰匙，防盜門的鎖芯也就“咔噠噠”輕響了那麼一聲，嶽遠光便聽到了來自門後面自己老媽略有興奮的腔調。

    兩秒鐘後，防盜門徹底開啟，在嶽遠光右手邊，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正被自己年紀也不算太大的叔叔牽領著。二人同框的畫面如風景圖一般展開出現在徐雅的眼前，是那樣的溫馨，又是那樣的陌生。

    嶽遠光的父親因故離世後，自己已經有多久沒看到除了兒子以外的其他親人了？

    掰著手指頭數，似乎也數不太清楚，因為數量過於巨大，一時間只有初中學歷的徐雅犯了難。

    “媽，您這是什麼造型？”嶽遠光有些哭笑不得地注視著自己身前的母親。

    “啊？”

    徐雅經提醒，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先前做好了飯便一直等待兒子的回來，此前做飯時穿在身上的白色圍裙和拿在手中的飯鏟還都沒有撂下呢！聽到鑰匙擰門，紛紛“裝備”著就出來迎接。

    “哈哈哈，三奶好。”陳小兵輕笑了兩聲，甜甜地叫道。

    徐雅激動得點了點頭，連忙迴應著說：“誒，你好，這孩子真有禮貌。”

    嶽遠光拽了拽陳小兵被他攥在手裏的那隻小小的嫩手，旋即商議道：“今晚就現在小叔家吃飯過夜吧，明天你媽媽就去接你。這兒就是你自己家，不要客氣，進屋說？走吧。”

    “謝謝小叔，謝謝三奶。”陳小兵又是甜甜地一聲。

    “這孩子，教育的可真有禮貌。”徐雅疼愛且慈祥地看著眼前的小男孩——與自己隔了好幾代人的後輩。

    徐雅早已準備好了拖鞋，三人又在門口簡單聊了幾句，便換好了鞋子徑直走進了餐廳。餐桌之上的氣氛輕快得簡直無法用言語鉅細無遺地描繪出來，總之在嶽遠光的記憶中，距離這次輕快的氣氛，已經過去了太久。

    自己的記憶中，父親離世後，母親每日活得雖然很堅強很勵志，但臉上所展露的表情背後透露著巨大的艱辛。繁忙的一天結束後，只是簡單地喫口晚飯，便會沉沉睡去。有多久沒這麼輕鬆地聚在一起了？

    “小兵，學校學習怎麼樣啊？”徐雅給陳小兵的碗裡面夾了塊紅燒肉詢問道。

    嶽遠光接過了這個問題說：“小兵的成績相當優異，而且不單成績優異，各方面都很優秀，特別努力。媽，我好不誇張地和你講哈，老師特別喜歡小兵，今天家長會上，我坐在小兵的位置上，聽著關於小兵在校日常表現的評論，簡直太爽了這感覺。真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倍有面子，倍爽兒。”

    “嘿嘿嘿，您慢點吃啊！”徐雅攔住了好懸把一大口飯粒噴出來的兒子，玩笑著說道：“這麼大個人了，吃飯還不如你小侄兒穩重。”

    “我這不是激動了嗎？是吧小兵？”嶽遠光看了一眼低著頭也不說話的小侄兒，繼續說：“小兵這孩子絕對是老師家長的驕傲，太優秀了，團結同學，願意奉獻，成績優異，乖巧懂事。真是不知道我姐如何教育的。”

    “真的？老師真是這麼說的？”徐雅眼睛裏都笑開了花。

    “嘖！媽，看您問的，我能騙您嗎？”

    “誒呦，悅佳這孩子了不得，教育子女是真有一套。小光，我和你講，這以後你要是結婚生孩子，可得和你表姐好好請教請教。看看小兵這孩子，太好了簡直。”

    隨著言語，徐雅放在陳小兵身上的視線變得愈發柔和慈祥起來，疼愛的“光芒”凝聚在陳小兵瘦弱的身體上，把小小的他完全籠罩住了。

    ——

    晚飯後，陳小兵堅持要幫助徐雅撿盤子刷碗，被嶽遠光微笑著拒絕了。他說：“小兵聽話，回屋寫作業去，你是學生，還是學習要緊。”

    “可是，我的作業都寫完了呀！小叔，你開家長會的時候，我就寫好了。”陳小兵天真地眨著眼睛說道。

    “那你就預習預習明天要學的。哦，對啦，小叔給你買的玩具你還沒看呢吧？”嶽遠光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兒，這個玩具纔是他下一步計劃的重要棋子。

    陳小兵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搖了搖頭。

    “那你就進屋玩玩那個玩具，是小叔給你的驚喜哦！”

    “哦......好，那......我知道啦......”陳小兵點點頭，拖著步伐轉身走進了嶽遠光的房間。

    “媽，您覺得小兵這個孩子怎麼樣？”眼見著陳小兵離開，嶽遠光的話鋒倏地一轉。

    徐雅被問得微微一愣，頓時有些慌神，她不太高興地說：“兒子，你別是最近工作壓力大，怎麼看誰都不像好人？那麼小個孩子，也能引起你的注意？”

    “不是媽，您誤會我了吧？”

    “什麼誤會你了，你那語氣就像小兵這孩子是你調查案件中的嫌疑人一樣。”徐雅瞥了瞥他。

    不容自己的兒子解釋，徐雅說道：“小兵那孩子多好，光是聽你從家長會上帶回來的老師評價，我就知道這絕對是個好孩子。可比你小時候聽話的多，當年的你就是個淘氣包，惹禍精，哪曾想現在成了刑警？還專門抓窮兇極惡的壞人。”

    聽著自己母親的吐槽，嶽遠光不免吐了吐舌頭，心話道：媽媽呀，我有這麼多槽點讓您老說嗎？

    “媽，您聽我說，我不是您以為的那個意思，我怎麼會懷疑我自己的小侄兒呢？”嶽遠光解釋說。

    “那你什麼意思？”

    “我問您關於小兵的看法，只是想問問您，有沒有覺得這個孩子心事重重，並不快樂？”嶽遠光這才表明自己的真正想法。

    “不快樂？”

    徐雅歪了歪脖子，一臉狐疑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想不通兒子的所言。

    嶽遠光這纔將近日來壓抑在內心中沒有同人講出的想法簡單扼明地說了出來。“自從第一眼看見小兵，我便對他關注自己那已經殘缺的變形金剛，這個畫面記憶深刻。同事輝哥的一句話點醒了我，那分明就是對心愛之物的不捨與心疼。正因為這個眼神，我現在腦袋裏有一種非常大膽的推測，只是，這個推測能否成功，還需要一會兒我進去開口問問。”

    “兒子，你可別瞎弄，就算是問出來了，你能怎麼着？”徐雅不認為嶽遠光的做法很有道理。

    嶽遠光一臉嚴肅地說道：“媽，我覺得很有必要去問，因為這個問題的回答，說不定會影響到近日來困擾我們警方的這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