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還真是忙暈了，既然這麼快，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那所謂的下個月了？”站在夜晚的寒風裏，嶽遠光呼吸著乾涼的冷空氣，點燃了一支常吸的品牌香菸。“這季節變化的太不明顯，身在東北的A市，竟然只有在個別的夜晚才能感覺到寒冷。”

    早在幾年之前，應該是全球變暖還沒有這麼嚴重的時候，地球上的汙染程度遠遠小於現在。東北這麵一旦入了冬，隨著各個月份的變化，冬季的氣息則愈發濃烈。十月份的漸涼、十一月的寒冷、發展到十二月的刺骨。

    “若是小時候，月份的變化應該就能很快感知到了。”藉着迷迷糊糊的酒勁，嶽遠光掐滅了菸頭，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今晚的氣溫方纔有些冬季的意思，兒時記憶裡那熟悉的寒涼再度朝自己慢慢逼近，侵蝕著、逐步吞噬。

    其實今晚他也就喝了幾瓶低度數的啤酒，不過對於一直以來酒量都不怎麼好的自己，這幾乎快要抵達自身的極限了。如果明天組長林海早上叫自己去辦公室正常報道的話，想必自己根本起不來。

    但——明天自己可以自由去調查。

    嶽遠光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撥出了一口哈氣。從口腔中冒出的白煙倏地盤旋上升，這些如霧般幻化沒有實體的“小東西”只在夜空中稍作停留，在人們肉眼還沒牢牢記住自己樣子的瞬間，猛地散去，消失不見。

    日常生活中，他一直都是一個自律的人，除去吸菸的毛病改不掉之外，嶽遠光實在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控制不了自己的地方。三十歲不到的年紀，正可謂是年紀輕輕：他沒打過遊戲、沒談過戀愛、沒去過去任何不該去的地方（類似那些不正規的洗浴、按摩院......）一次也沒有。

    總之，他絕不是一個會無趣到隨便答應別人喝酒的自律青年。不過，今天的情況不一樣。嗯，不一樣。

    “兇手的身份正在漸漸浮出水面，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訊息。透過日記本上彌留的字跡，以及案發現場那出乎意料的完好無壎的跡象......沒錯，一定就是這樣的。可......可是，為什麼呢......這樣解釋不通啊！無論是從家長的視角、親屬的視角，亦或是老師的視角......這些都解釋不通。沒有原因，兇手沒有這麼做的原因！”

    夜幕下，冷風中，嶽遠光的大腦裡面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他試圖同自己默默地自言自語，可站在無人的街頭，當巨大的疑惑鋪天蓋地而來。自己則無法完全抑制，準確來說——根本無法抑制，一點點都抑制不住。

    他終歸還是嘟嘟囔囔，聲小但依稀清楚地咕噥道：“孩子......孩子同大人看待問題的眼光是不一樣的。因為她們都是孩子，初二學生的年紀，十三四歲。十三四歲的少女？不但如此......在我上大學的時候，也時常傳來某個寢室爆發矛盾的情況......女孩？死者指甲中的殘留......粉底？”

    點點星光，卻逐漸清晰！嶽遠光眯起眼中，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渾身上下不自覺地冒出了汗漬。

    “說得再多亦是猜測，設身處地去做些什麼。融入到孩子們的生活裡纔是關鍵。”

    想到這裏，年輕的刑警仰頭看了一眼夜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傍晚時分，城裏的天空已經很難看得到星星了。曾經日常的漫天星光，現如今想找出一兩顆耀眼的亮光都已經不再容易。

    當年剛剛發生這樣狀況的時候，嶽遠光還是個大學還沒畢業，毫無社會經驗的稚嫩青年呢！然後他還很幼稚地思考：我要是有了孩子，可怎麼和孩子們描述以前那副腦海中隨處可見的畫面呢？

    “誒——隨著年齡的增長，即便日後有了孩子，要思考的問題也應該比這個更具備討論的價值。”

    ......

    “喂？我到家了，你到家沒？今天沒喝多吧？本來我都合計小酌兩杯就完事，這傢伙，喝上酒你倒是來了興致。”有人給自己打電話，雖然自己本來就想掏出手機給母親打一通的。接聽之後，是羅輝。

    不容自己開口，羅輝繼續說道：“你小子也真是奇怪，不是說你表姐她們要來你鬧心嗎？自己又要在餐桌上被逼婚了。怎麼了？我看後續你又喝了好幾瓶，挺開心的呀！”

    “有嗎？”

    這次終於輪到自己說話了，嶽遠光說話的腔調有些改變，舌頭被酒精多多少少給麻痺了一點。

    “有。”羅輝的酒量雖然比自己好一些，卻也有些迷迷糊糊的，說出來的話節奏被抻的挺長。“我看你小子——奇怪，太奇怪了。怎麼？憑藉我對你的瞭解、憑藉瞭解——你肯定有情況發生。小嶽，你實話告訴我，你輝哥平日裏對你還行吧？”

    “嗯，還行，輝哥，你肯定對我不錯。”

    “你就實話告訴你輝哥，到底。嗯、是不是？你小子是不是要抓住兇手了？”

    即便醉了酒，不過羅輝的意圖也表露的再清晰不過。電話這端的嶽遠光含著笑，微微搖頭道：“還沒到時候呦！輝哥，你太著急了。”

    “我咋能不著急呢？死者父母那麵我跑的次數那麼多，每次看到無助的夫妻倆，我的心理不好受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也不好受。”

    “但你和我不一樣，直到現在為止我絲毫沒有頭緒。你要是不幫幫我，小嶽，你輝哥會憋瘋的......”

    “輝哥，有進展我會通知你的。你快休息吧！我還沒回家呢，就先不和你說了。”言罷，嶽遠光不由分說掛掉了電話。

    掛電話時，那頭還依稀傳來了羅輝妻子苦口婆心地勸說：“快睡覺吧。老羅啊......”

    這樣的案子壓在每一名刑警身上都是沉甸甸的，嶽遠光深感壓力。想到這裏，他剛想揮手搭車回家，然後好好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睡一覺。

    突然！

    “喂，媽，我這就回家了。等一下，您先彆着急，我都這麼大了，肯定不會有事的。我想問一下，我表姐來，我小侄兒也跟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