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白凜和陸思衍終於能夠敞開胸懷暢談。

    流月先生在拜託了馬車伕之後獨自一人回了城，他們聊到他的安危。

    隻言片語之間，白凜感覺陸思衍的心裏似乎有什麼屏障被破解了，變得不再那麼沉默寡言。

    離開欒城，對於陸思衍來說，是與自己父母雙亡沒有家的事實告別，是與陸思琛的意外死亡告別，是他與一切不幸告別的開始。

    或許也是時候告訴他了吧？

    “陸思衍，你知道嗎？流月先生說，你是他的兒子。”

    白凜趁著陸思衍正對流月先生表示擔憂時，忽然插了一句。

    陸思衍愣住了。

    流月先生在學業和生活上的確給予了他頗多關注和支援，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會有血緣關係。

    白凜眨了眨眼睛：“我曾經跟你說過，你的眼睛那麼溫柔，很像一個人。”

    像的就是流月，兩個人的眼眸幾乎一模一樣。

    “你是說……我的父親，也還活著？”

    說出那個“也”字的時候，陸思衍下意識頓了一下。

    沒成想白凜早就瞭然似的點了點頭：“他說他對夢蝶還有你們抱有很深的歉意，但因為身份的關係，無法給你們一個擁抱，這是他的遺憾。”

    所以剛纔出城跳下馬車時，流月特意給了陸思衍一個擁抱，讓後者有些猝不及防，不知意圖。

    卻不知是圓滿了流月先生的整個人生。

    陸思衍搖了搖頭，連忙招呼馬車伕：“停下，快停下來，調頭，流月先生他可能有危險！”

    馬車伕受到過流月的指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停下，一定要把兩個孩子送得越遠越好。

    白凜心裏也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流月先生今天好像對自己說過之前辛苦了十幾年，情報終於在今天收集齊了。

    至於齊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唰！

    一陣火光倏地從身後的欒城內升起，炸彈迸發出的光芒就像是漫天星火，點綴在灝灝夜空。

    “那裏……是軍閥總部，停下，快點停下來！”

    陸思衍瘋了一樣去拉扯馬車伕，力氣卻根本比不過，被強制性推進了車廂。

    白凜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卻無濟於事。

    陸思衍居然從車窗裡直接跳了出去！

    白凜想都沒想，跟著他一起跳了下去，好在馬車正經過一片草地，軟軟的地面讓他不至於受傷。

    “陸思衍，站住，你現在回去是送死！”

    看見陸思衍在不遠處的前方，白凜拼盡全身力氣跑過去，抱住他，不讓他再往回去。

    這是流月先生布了十幾年的局，就是爲了在今天一舉炸燬軍閥總部。

    雖然也許並不一定能傷到軍閥的直接頭目，但絕對會讓他們元氣大傷，在欒城的勢力大減，使得組織有機可趁。

    光明會隨之到來。

    白凜終於明白流月在離開之前那句“幫我照顧好陸思衍”是什麼意思。

    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而陸思衍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唯一希望。

    陸思衍，不可以死。

    白凜被狠狠甩脫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