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潑婦
直到裝修工人到家中施工,李勒優一直都處於高度興奮當中。
人為財死,這句話說的太好了。李勒優在金錢面前絕對是有原則的人。地下室未必藏有金錢,但沒有寶貝藏在那,又何必要它?
李勒優一連幾天憑著律師的職業敏感思考,她相信地下一定藏著她想要的東西。不是錢,但至於應該與食物中毒事件有關。
“嗡嗡……”李勒優正對著地下室的位置發呆,手機響了。
是倪安東。
下午三點,按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正在醫院裏上班。
一定有事。
“倪安東,你不好好上班,有事嗎?”
人逢喜事精神爽,明顯的,她的聲音也清脆了好多。
“我今天休息,你到我家來一趟。”
“不去,我家中正忙著,工人在幹活走不開。”
李勒優早已經想好了,這段時間哪兒也不去。
“你一定得來,或許這裏有你想要的東西。”
“是嗎?你直說好了,不要和我賣關子。
李勒優操心著地下室的事。
“你要是不來,我就去你那了?”
倪安東一副商量的樣子。
他總是這樣,任何時候都要聽她的。
李勒優已經習慣了被他關照,但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了,他有了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她沒有資格享受倪安東的特別優待。
“別,你天天上班,好不容易休假,還是我去一趟。”
李勒優說著掛了電話。
和工作的師傅交代了一下,李勒優出門上了一輛計程車。
這天是倪安東好不容易纔迎來休假的機會。
倪偉平去世這些日子了,他都沒有機會收拾他生前所住的房間。他實在死的太突然,竟然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
房間裡書桌上很亂。倪偉平生前也是個喜歡讀書的人。
倪安東開啟書桌的抽屜,裡面的東西放的整整齊齊,除了一家人的舊照片外,還有一沓日記。
以前他的書桌總是上著鎖,可是這會子抽屜是開啟的。難道他發病之前正在記日記?
倪安東的大腦中迅速閃過李勒優的臉,她父親李子文和他父親倪偉平是一起被關進警察局的,他們一死一生,角色互換,是一對仇人。
那件事,會不會在他的日記中記載呢?
他仔細地翻看了一本又一本,終於在一本日記中找到了有關李子文的記載。
其中有幾句話:我承認我是個愛錢如命的人,可是在金錢面前,我還是失去了做人的尊嚴。
我拿了泰安集團五十萬元,然後替他們辦了一件禍害人的事,我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置李子文於死地,可華東集團發生的這起食物中毒事件,直接導致了李子文自殺,我真是個助紂為虐的儈子手。
倪安東看到這裏完全傻了,李勒優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自己的父親確實是李子文案的當事人之一。問題是他死了,即使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已經沒有意義了。
倪安東有些為難,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李勒優?
反正倪偉平已經死了,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所有的責罰都沒有價值,這樣只能增加李勒優和自己關係的惡化,他和娜拉的事已經傷害她很深,還要繼續在他們的關係上雪上加霜?
倪安考慮了足足有兩三個小時。
他清楚的記得,父親一直都是憂鬱的,常常在嘆息,總是念叨著要去和死去的老伴相會。
他的身體看著還是不錯的,倪安東甚至張羅著要給他找個老伴,都被他拒絕了。
死者已矣,可是指使他幹這件事的幕後是泰安集團,泰安集團的掌家人金家俊在濱江事業做的很大,江州的生意是他的繼室洛佳慧主家理事,實際掌權人是金龍。
金氏集團在江州市如魚得水,攤子鋪的很大,幾乎各個行業都有涉足。
令人不解的是,金家俊在濱江生活,很少回到江州來,有傳言說他在那邊早已另有新歡。大兒子金雲飛一直在娛樂行業打拼,卻始終不得金家俊的歡心。
金家人際關係相當複雜。憑什麼會和一個小小的華東集團作對?倪安東是醫生,對人的器官和穴位相當精通,卻沒有精密的邏輯推理能力。
在猶豫了好久之後,他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訴李勒優,即使這樣會讓她更怨恨他也沒有關係。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倪安東知道這是自己要等的人來了。
“勒優,你速度還真快。”倪安東開啟門,露出一臉笑意。
“出什麼事了?”李勒優問道。
“瞧你風風火火的樣子,先喝口水。”
倪安東從冰箱中拿出一瓶常溫綠茶,體貼地遞給李勒優。
“我不是喝水來的,到底怎麼了?不會是祺祺給你惹麻煩了?”
李勒優擔憂的問。
在幾次短暫接觸中,她早已看出來,安祺對倪安東很有好感。
“說哪裏去了,她在學校上學哩。優優,你先不要急。”
倪安東還是有些擔心,擔心什麼,他也說不清。
“少磨譏,不是她的事還能有什麼事?”李勒優看了一眼放在客廳裡倪偉平的遺照,表情變的很難看。
“優優,你得保證你不生氣?”
倪安東看到李勒優的表情就有些發怵。
“那得看是什麼事?我不會無原則生氣吧?快點,我可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一分鐘。”
李勒優說著甩了下一頭烏黑的秀髮。
生起氣來的她更多了一分美麗。
“進來。”倪安東不想再拖下去,該面對的必須面對。
李勒優跟在倪安東身後進了倪偉平的房子。
“坐。”倪安東拿了把椅子給她坐。
“說,到底是什麼?是不是你爸留下了關於食物中毒事件的遺言?”
“你的嗅覺真靈。”
倪安東從抽屜中拿出日記,翻到那一頁,遞給李勒優。
“看來我所有的猜測都是正確的。”
李勒優憤怒地把日記本摔到地上,撲上去,一把將倪安東壓在身下,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身上。
“你打吧,乾脆你打死我算了。”
倪安東倒在地上,任李勒優的手在他身上撕扯,心中卻莫名的泛起一絲漣漪。
幾分鐘後,李勒優停住手,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父債子還。”李勒優咬牙罵道,揀起地上的日記本,摔門而去。
以前都是猜測,可真正面對事實的時候,李勒優還是不能抑制自己悲憤的情緒。
她第一次對倪安東動了手。
父債子還。洛佳慧罵過她,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長朝她扔過雞蛋、石頭,她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樣的日子,直到人們漸漸地將視線轉移。
說到底,事件的幕後主使還是泰安集團。
這中間到底有什麼樣的矛盾在裡面?李勒優想不明白。按理,華東集團根本無法和泰安集團抗衡,不可能會影響如日中天的泰安集團。
那是為什麼呢?
倪偉平死了,在她的眼中他是慈眉善目的。
他已經死了,她不可能把他怎麼樣,她只能衝倪安東發一通脾氣。她不同意父債子還,上輩的恩怨為什麼要讓下一代來承擔。
還好,有了這本日記,至少它可以作為證據。
這麼說來,所有的事情都明瞭了,罪魁禍首就是泰安集團。
錢是個害人的東西,如此說來,倪偉平得到了泰安集團的好處才參與設計了那起食物中毒案。倪偉平是泰安集團用來陷害李子文的一枚棋子,問題是,他們要幹什麼?
李勒優回到自己家,心情稍微好一些。
她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行為,那裏還有金牌律師的素質,和潑婦沒有兩樣。
她沒想到自己心這樣軟,才一會功夫,她竟然有些心疼那個一直視自己如寶貝一般的男子,仇人的兒子。
他完全沒有必要將這件事告訴她。如果不告訴,那麼父親的死豈不是死無對證?
李勒優意識到自己過於衝動。
還是打電話道個歉吧?
李勒優為難了下,撥通了倪安東的電話。
“對不起,剛纔我太那個了,你沒事吧?”
“只要你沒事就好,優優。”
拿著手機的倪安東欣喜若狂。
她果然是個明事理的女孩子。
“都打成這樣了,還沒事,姐,你怎麼能這樣對安東哥哥?”
電話中傳來安祺的聲音。
“你怎麼在那?”李勒優的聲音徒然提高了幾倍。
“我怎麼不能在這?外婆家我實在呆不下去了,舅媽一張臉拉老長。”
安祺氣乎乎的口氣。
李勒優看了下手機,已經五點了,學校放學了。
可畢竟倪安東是個男性公民,安祺住他家中實在說不過去。
“你不能將就一下,要不了幾天就可以過來住。”
李勒優對這個妹妹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太嬌蠻,又比她小了那麼多,就憑這些年溫馨母女在外面受的苦,她都得好好待她。
“反正安東哥哥一個人住,怪寂寞的。姐,到底怎麼了?你下手那麼重,他臉上被抓了好幾道子,你讓他明天怎麼上班?”
果然是自己手太重了。
唉,這又能怪誰呢?
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等明天到下地下室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令她激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