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順著臉頰明顯的輪廓迎上去，看到白皙的面板隱沒在面具之下，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但是鴉睫顫顫巍巍，像是把刷子一樣刷到人的心裏去。

    即便他下身髒污，鮮血混著泥土粘在身上，也不影響他謫仙般的精緻面容。

    “你別說，這國師長得還真是有那麼幾分姿色，我以前沒見過他，這麼一看，比我在芳香樓見的女人們還要好看！”

    剩下的人探過來仔細看了一眼，明顯也是被姬饒的容貌怔住了，“好像……好像確實是。”

    “其實也……”他好像覺得自己看一個男人看的愣住了有些丟人，於是又掩飾般地輕咳一聲，“也沒那麼好看吧，就只有下半張臉，上面帶面具了，誰知道他上頭是不是毀容的。”

    “那我們……拿下來看看？”

    兩人視線一對，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贊成之意。

    他朝姬饒臉上的面具慢慢伸出手去，碰到前一瞬間還頓了頓，有些緊張的抿了下唇，“據說國師是巫族人，巫族人不輕易摘下面具來的，只有皇帝見過他的臉。”

    這話一出，兩人更好奇了。

    傳說中不見世人，不踏紅塵的巫族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他的手終於貼在了姬饒的面具上。

    那一瞬間面具傳來的冰涼觸感讓他怔了一下。

    然後他看見自己面前的人猛地睜開了眼。

    猝不及防對上一雙翠綠的，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睛，他心裏一顫，直接愣住了。

    姬饒冷冷的盯著他，那雙乾淨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裏，現在彷彿是凝了白霜的二月天。

    姬饒伸出傷痕累累的手臂，將他的手拍開了。

    他現在全身都是傷，根本沒什麼力氣，但想摘他面具的人顯然也沒有回過神來，真就被他拍掉了手。

    “滾。”

    他的聲音有些啞，但還是能聽得出來裡面夾雜了冰碴子似的冷意。

    那人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他站了起來，“國師，跟我們走吧，燕將軍讓您回去呢。”

    他看到姬饒本就沒什麼血色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臉上甚至有一些舒坦，他彎了彎嘴角，催著姬饒，“走吧，國師。”

    姬饒閉了閉眼，勉勉強強把身子撐了起來。

    他現在真的是全身跟被打碎骨頭一樣，輕輕的一陣微風飄過來，吹在他傷口上，都像是小刀片割進去一樣疼。

    “韓玉，他這樣……走不了，要不還是我們揹他吧。”

    韓玉，也就是剛剛想摘姬饒面具的那個將士，冷哼了一聲，“他這麼髒，誰肯背啊。”

    “那要不就我來吧。”

    說著他朝姬饒伸出手，想把人扶起來。

    只是手還沒碰到姬饒，就聽見姬饒冷冷的聲音傳來。

    “滾，別碰我。”

    將士就僵住了。

    韓玉擰著眉頭，聲音明顯夾槍帶棒，“他不願意就算了，也沒有求著他。”

    姬饒兀自閉著眼休息了會兒。

    這兩人在這裏看著，他也不可能逃回皇宮。

    而且就百里辰現在那模樣，保不準他一跑回去就能把他綁起來，然後連夜塞進馬車裏給燕均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