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

    為什麼一直道歉？

    是因為曾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嗎？

    是因為曾讓我失去了那麼多的記憶嗎？

    是因為……

    耳邊聲音低沉濡溼，彷彿絲絲縷縷的蜘蛛網深入進去，細細密密的網住姬饒的心，“我來的太晚了。”

    一股酸意霎時從鼻尖升起。

    明明沒有任何理由，姬饒卻無端的想哭。

    “賀行知。”

    他輕聲念出了這個名字，唇舌間似乎把這三個字咀嚼了千萬遍。

    很陌生，又很熟悉。

    賀行知賀行知賀行知。

    似乎很久之前，他都是念著這個名字過來的，如今往事皆忘，隔著這麼多年的歲月，他又重新拾起了這個名字。

    “我在。”

    其實姬饒什麼也記不起來，但是他覺得他已經找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我在等你呢。”

    賀行知閉了閉眼，貪戀的吸了幾口姬饒的味道，“我知道，是我不敢來見你，我覺得，我覺得總得正式一點，我想以最好的樣子出現在你面前。”

    沒想到會這麼草率。

    大馬路上，行去路人間，兩人就站在了彼此面前。

    姬饒忍不住彎了嘴角，“我最沒耐心了，你要我等了這麼久，再不出來，我就不等了。”

    “你不等我我也會去找你的。”賀行知把姬饒鬆開，那雙眼睛裏盛滿了滾燙的情誼，死死的鎖著姬饒，不讓他挪開視線。

    “你還沒恢復記憶吧？”他摸著姬饒的頭髮，臉上露出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的神色，“我讓你吃了那麼多苦。”

    就算他沒有意識，他也能知道姬饒爲了自己都做了什麼，因為他也是局中人。

    在每一個任務世界徘徊，停留，或哭或笑，或不捨或憤怒，賀行知都看在眼裏。

    他藏在姬饒任務世界裏的每一任NPC身上，這些資料間都有自己的影子。他們無一例外會愛上姬饒，因為賀行知愛姬饒入骨，所以這些資料也會對姬饒執念頗深，即便賀行知的愛意散在那麼多NPC身上，也絲毫不減這些人對姬饒的痴情。

    “是啊，那你願意用以後的一生來補償我嗎？”

    姬饒的語氣輕描淡寫，眼睛卻緊緊盯著賀行知。

    他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但眼下，他只想確定這一件事。

    賀行知伸手牽住姬饒的手，然後慢慢十指相扣，緊緊繞住姬饒的手指，“我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願意拿來給你。”

    我曾放開了你的手，以後再也不會了。

    姬饒彎著唇笑，“那可不行，我不記得你，萬一你是壞人呢，那不是害了我嗎？”

    “那我陪著你，你記不起來的事情，我講給你聽，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告訴你。”

    “好。”

    賀行知牽著姬饒往家走，兩人的身影在路燈下拉長。

    他們耗費許多力氣才重新回到彼此身邊，交握的手好像時空的鎖鏈，死死勾住兩人的靈魂，誰也掙不脫，誰也逃不掉，他們合該並肩站著，一起走完這來之不易的剩下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