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饒顯然並不相信。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衣裳。

    “你想出宮去嗎？我帶你出宮好嗎？”

    “出宮？”姬饒微微來了些精神。

    他似乎對這兩個字非常敏感。

    “對，我帶你出去。”

    姬饒從床上坐了起來，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好。”

    天已經大亮，陽光照在枯敗的宮殿裡，斷腿的吞脊獸灰撲撲的立在屋簷上，牆壁露出原本的顏色，楚修踩著腳下的黑暗踏了出來。

    他一回頭，姬饒在門檻後面猶豫著，似乎不敢邁出來。

    “怎麼了？”

    姬饒抬起頭來，眼睛微微眯著，長長的睫毛低垂，“我可以出去嗎？”

    “可以。”楚修伸出手去，“出來吧。”

    姬饒遲疑的看著他，“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楚修順著他的話往下問，“有多久？”

    “幾百年。”

    楚修一怔。

    他這才明白，自打姬饒死去後，他的一魂一魄就在這裏呆著，沒有“姬容”的允許他不會邁出這裏一步，每天就等著姬容回來，這麼一等就是幾百年。

    楚修喉頭哽的厲害，“過來，以後你不用在這裏呆著了。”

    姬饒點點頭，嘴角微微彎著，“我也不喜歡在這裏呆著。”

    聽到腳步聲後，楚添扶著牆站起來，牆面冰涼，他摸到一手的土灰。

    “我找到他了！”楚修看了眼身邊的姬饒。

    在他說話前楚添的目光就已經落在了姬饒身上。

    姬饒歪著頭看他，眸光裡微微有些不解，他模樣蒼白，即便是鬼混，卻仍然能給人一種柔弱無害的感覺。

    楚添甚至都沒能認出來他。

    他認識的姬饒眼神無光，總是死氣沉沉的，冰冷，陰森似乎纔是他的樣子。但眼前這姬饒，單單是一眼他就能看得出來，站在他面前的鬼魂很乾淨。

    沒有絲毫的鬼氣和令人害怕的陰沉，他有的只是即將消散的虛弱以及讓人心疼的蒼白容顏。

    “姬饒？”

    他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姬饒沒有回答他，倒是楚修問道，“怎麼了？”

    楚添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姬饒，他搖搖頭道，“這是姬饒？”

    “難道還會是別人嗎？”

    楚添看了姬饒好一會兒。

    楚修沉沉嘆了口氣，“興許一魂一魄會少些神志，我剛找到他的時候他認不出來我，而且似乎只有前世的不完整的記憶。”

    鑽心的疼痛還在侵蝕著楚添，一陣風吹來，楚修手裏的燈臺火光閃動了一下，隨即楚添的神色便又蒼白一分，甚至額頭上隱隱滲出了冷汗。

    楚修終於發現楚添不大對勁了，他上前一步，臉色有些凝重的看著楚添，“你怎麼了？”

    楚添搖了搖頭，“找到就好，我沒事，先出去。”

    “大哥……”

    “別浪費時間，先出去。姬饒的魂魄多耽擱一會兒都不行。”

    楚修無法，只能先帶兩人出去。

    姬饒走在楚修邊上，時不時地看一眼楚添。

    楚添抬眼時，正對上姬饒的目光，他忍著疼痛朝姬饒彎了彎唇角。

    姬饒默默轉回頭，喃喃道，“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