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凡笑了笑。

    站起身來，又看了一眼店老闆。

    這才淡淡說道：“店老闆今天吃了癟，心情肯定不爽。”

    “說不定會在菜里加上點佐料，比如唾沫啊、小青蟲啊、巴豆油啊什麼的，我怕吃壞肚子。”

    “這個包廂，就讓給你們了，別客氣啊！”

    店老闆聞言，臉色大囧，急忙表態說道：“不會不會，絕對不會！我以人格擔保！”

    “你的人格，還值得相信嗎？”

    楚雲凡嗤笑一聲，給了陸秀妍一個眼神。

    二人並肩走出包廂。

    “呃，老闆，我們還有急事，今天就不吃了，改天再來給你捧場……”

    富婆乾笑兩聲，拉著老男人跑掉了。

    她覺得，以老闆的人品，說不定真會在菜里加點佐料。

    想想就噁心。

    楚雲凡的一番話，已經令她徹底對這個私房小廚失去了興趣。

    店老闆愣在那裏，欲哭無淚。

    折騰半天，雞飛蛋打。

    最倒黴的，居然是他自己！

    ……

    “真是不好意思，請你吃飯，卻窩了一肚子氣。”

    離開私房小廚後，陸秀妍一臉歉意地說道。

    “沒什麼，我纔不生氣。”

    “換個角度想，這些都是生活中的樂子，笑笑就過去了。”

    楚雲凡幾句話，吹散了陸秀妍心頭所有陰霾。

    “那我們再換個地方吃飯吧，去哪兒好呢？”

    陸秀妍黛眉輕蹙，秀美的臉龐上現出思考的神色。

    “跟我來吧。”

    “這頓飯，我請。”

    “前提是，你別嫌地方簡陋。”

    楚雲凡微微一笑。

    “好啊，聽你的！”

    “跟你一起吃飯，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呢？”

    陸秀妍脫口而出這句話，這才發覺失言。

    清瘦臉頰上，不禁飛上一抹紅霞，更有一番嬌美味道。

    20多分鐘後。

    一個路邊餛飩攤。

    旗袍美女陸秀妍，手捧大腕，吃的津津有味，連連誇讚味道好極了。

    像她這種級別的美女，上流圈子都很少見，更別提在這市井小民聚集的小吃街了。

    因為她的到來，很多路人都被吸引過來。

    小吃攤人滿為患，樂得老闆笑成了彌勒佛。

    非給陸秀妍又免費贈送了一碗。

    兩碗餛飩下肚，吃得她直打飽嗝兒。

    坐在對面的楚雲凡，也不多言，只是看著她笑。

    像陸秀妍這種，出身名門的大小姐。

    雖然在家族中被冷落排擠，但生活上，也算是錦衣玉食的。

    如今天這般，吃路邊攤的經歷，絕無僅有。

    “太好吃了！下次我還要來！”

    “沒想到，這些民間的普通食物，比五星級大飯店的山珍海味，更有味道！”

    付款離開後。

    二人走在路上。

    陸秀妍一臉的開心。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種地方嗎？”

    楚雲凡見陸秀妍這麼開心，他心情也格外的好。

    “為什麼啊？”

    陸秀妍眨著一雙美眸。

    “因為，在這種地方，最有人間煙火氣！”

    楚雲凡說的很認真。

    “什麼叫人間煙火氣？”

    陸秀妍有點懵懂。

    “怎麼說呢，就好比是，能讓你感覺到心安，產生強烈幸福感的氣息！”

    楚雲凡也只能籠統地描述一下。

    這種所謂的煙火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懂。”

    “就是一種人氣，活氣，很平凡，卻又很踏實，讓人覺得，活著，真好！”

    “我這麼理解，對不對？”

    沒想到，陸秀妍蕙質蘭心，一說就通。

    兩個人對望一眼，忽然有一種心有靈犀的感覺。

    楚雲凡甚至可以，從陸秀妍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看到自己的影像。

    忽然，陸秀妍腳底一滑，身子向後猛地仰過去。

    楚雲凡手疾眼快，伸手扶了她一把，這才避免了摔倒。

    往地上一看，原來是二人聊天太過走心，陸秀妍不小心踩到了香蕉皮上。

    “沒事吧？”

    “沒……啊，好痛！”

    “怎麼了？”

    “好像是，腳崴了……”

    “我看看，如果只是腳踝骨錯位，我可以幫你治療！”

    “大街上，不太好吧……達叔不在，你，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嗯，好吧。來，我扶你，小心點……”

    二人打了輛計程車。

    大概半小時之後，計程車停在了一個偌大的豪宅大門前。

    門口兩邊，各有一尊一人多高的石獅子，威武霸氣。

    豪門巨宅，果然氣象不凡。

    “小姐，請下車吧，陸家到了。”

    司機師傅將車停穩後，開口說道。

    在他看來，陸秀妍就是陸家一個女傭罷了。

    如果真是小姐之類的，豈會沒有自己的專車？

    “對不起師傅，你能再繞一下，到後門停車嗎？”

    陸秀妍輕輕說了句。

    “哦，可以。”

    陸秀妍的表現，更讓司機師傅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正門都沒資格走，要走後門。

    這得是最低等的女傭了吧？

    計程車停在後門。

    二人下車。

    後門很簡陋，只有個僅容一輛汽車通行的鐵門。

    就連鐵門上的大鎖，都顯得陳年舊物一般，鏽跡斑斑。

    楚雲凡扶著一瘸一拐的陸秀妍，心中微嘆。

    他已經隱隱猜出。

    陸秀妍居住的地方，很可能不在主別墅區。

    而是，在前面不遠處，某一座破舊樓房中。

    那些都是幾十年前，陸家還沒崛起時，建設的老房子。

    陸秀妍輕車熟路，被楚雲凡攙扶著，走了進去。

    然而，陸秀妍並沒有向着那座早期的破舊樓房走過去。

    她拐向一條小路。

    路的盡頭，有一間孤零零的小屋。

    看樣子，應該是個放置雜物的小倉庫。

    走到小屋前，陸秀妍拿出鑰匙開門。

    楚雲凡覺得，她應該是到倉庫取些東西，再返回樓上。

    吱呀一聲，門開啟了。

    裡面黑漆漆的。

    只有南牆上一個小窗戶，還被遮住半個，只透進來一點微弱光亮。

    空氣中，還有潮溼發黴的味道。

    咔噠，陸秀妍開啟了燈棍。

    小倉庫裡，頓時亮堂起來。

    楚雲凡打眼看去。

    這間小倉庫，也就八九個平方的樣子。

    出乎楚雲凡的意料，裡面並不是亂七八糟，堆放雜物。

    而是相當整潔，收拾的一塵不染。

    確切地說，這應該是陸秀妍的閨房。

    因為，小倉庫靠北牆的地方，放著一張單人床。

    上面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床頭邊，有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面放了一臺電熱扇。

    “你就住在這裏？”

    楚雲凡扶著陸秀妍坐下，心裏一陣酸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對，自從我媽去世後，我就被小媽趕到了這間小倉庫居住。”

    陸秀妍苦笑一下，但卻並沒有太多悲傷情緒表現出來。

    誰能想得到，堂堂陸家大小姐，居然住在九平米的小倉庫裡！

    “這種地方，怎麼能住？”

    “你為什麼不離開陸家？”

    “這種地方，你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楚雲凡深吸一口氣，神色突然變得冷峻。

    他之前就問過這個問題，可葉秀妍當時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打斷了。

    而今置身此地，他心裏不是滋味兒，舊話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