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右手拿著一根盲杖，左手還牽著一隻溫順的導盲犬。

    她身姿高挑，長髮垂腰，一身白衣如雪，宛若從畫中走出的倩影。

    楚雲凡心急趕時間，開車速度太快，完全沒料到路上會突然冒出個人來。

    當下，只能是猛踩剎車，急打方向盤。

    “嘎吱！”

    汽車輪胎跟地面劇烈摩擦，發出巨大的聲響，貼著女孩身側戛然而止。

    車子帶起的颶風，將女孩的黑髮和白衣同時向後揚起，露出一張清純而驚惶的俏臉。

    這急剎車，顯然把她嚇到了。

    手中的盲杖，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那隻導盲犬，也驚得渾身棕毛炸起，但卻死死護在女孩跟前，沒有逃離。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開車太急，沒有傷到你吧？”

    楚雲凡趕忙下車，走到女孩跟前，誠懇的道歉。

    站在她面前，楚雲凡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處子幽香。

    “沒，沒事。”

    女孩驚魂未定，手撫在胸口，聲音輕顫說道：“不怪你，是我不該出來走動……”

    她的聲音，輕靈而動聽，給人很溫暖很舒服的感覺。

    聽她說話，如沐春風。

    從這簡單的幾句話裡，楚雲凡也能察覺出她善良的一面。

    因為，換做其他人，如果受到了這樣的驚嚇，十有八九都是會先去責怪別人。

    而她，卻是埋怨自己。

    似乎生怕自己的眼盲，會給別人帶去麻煩似的。

    她的善解人意，以及那種有些自卑又保持自尊的微妙情緒，讓楚雲凡忍不住心生憐惜。

    “你是燕妮的妹妹吧？”

    楚雲凡彎腰把盲杖撿起，輕輕放在她手中，聲音溫和的問道。

    想起上次，初來蘇家老宅時，聽到的那動聽歌聲，至今仍讓楚雲凡印象深刻。

    當時，蘇燕妮告訴過他，自己有個妹妹，叫小舞，只不過半年多以前，眼睛突然失明看不見了，想來就應該是這個女孩子了。

    “嗯？你認識我姐姐？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啊？你的聲音我以前從沒有聽過……”

    女孩微微揚起一張俏臉，有些驚訝，還有些疑惑。

    她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卻自然而然望向了楚雲凡。

    這雙眼睛，雖然沒有了神采，顯得暗淡無光，但依然讓人覺得很漂亮。

    楚雲凡可以想象得出，這雙眼睛如果能恢復的話，肯定是一雙令人一見難忘的美眸。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我叫楚雲凡。”

    楚雲凡微笑著說道。

    “啊，真的嗎？你就是楚雲凡？”

    女孩有些驚喜，甚至有些激動：“我很早就聽我姐姐講過，你跟沐雨心沐姐姐的故事……”

    “那時我眼睛還好好的，好幾次央求我姐姐帶我去金陵見一見你們，可始終沒有成行……”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蘇燕舞，跳舞的舞，不過比起跳舞，我更喜歡唱歌……”

    聽到楚雲凡報出名字，她的話明顯多了起來，像是遇到了難得的知己。

    可以聽得出來，她在失明之前，應該是個很願意跟別人溝通、性格比較活潑的姑娘。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不遠處，蘇燕妮急匆匆跑了過來。

    “楚雲凡，你可來了！快跟我過去看看吧，我奶奶那邊情況很不好！”

    蘇燕妮聲音急促，帶著憂心忡忡的神色。

    說著話他，她又關心的握住了蘇燕舞的手：“小舞，你怎麼跑這裏來了？我讓人送你回屋去吧？”

    蘇燕舞輕輕搖頭，伸手摸了摸腳邊的導盲犬：“不用了，姐，我有多多呢，它可以帶我安全回去的。”

    那隻被她叫做“多多”的導盲犬，也似乎能聽懂她的話，汪汪叫了兩聲。

    “那好吧，小舞，你回去的時候慢著點兒，我跟楚雲凡現在要到奶奶那裏去。”

    蘇燕妮似乎怕她擔心，沒有細說。

    她語氣中的關心愛護之意很是明顯，可見姐妹倆的感情相當深厚。

    “嗯，我明白，你們快去吧！”

    蘇燕舞很是乖巧，點著頭回答道。

    她側耳傾聽著，一直到楚雲凡和蘇燕妮的腳步聲聽不見了，這才喃喃說道：

    “如果我的眼睛能夠看得見，那該有多好……”

    “一直想看一看的人，終於站在我面前了，但我卻已經看不見他的樣子……”

    蘇燕舞孤零零站在原地，佇立了好一會兒，這才輕嘆一聲，神情落寞的說道：“多多，咱們回去吧。”

    下午陽光下，白衣飄飄的失明女孩，在那隻忠心的導盲犬陪伴下，慢慢消失在花壇旁小路的拐角處。

    ……

    楚雲凡跟著蘇燕妮，快步朝著蘇老夫人居住的四合院走去。

    “小舞的眼睛，究竟是怎麼失明的？”

    路上，楚雲凡有些好奇的問道。

    蘇燕妮邊走邊說道：“其實，說來也很蹊蹺，大概半年多以前，小舞總說眼睛乾澀。”

    “一開始，她也沒當回事，上了些眼藥水，也沒見起什麼太大作用。”

    “後來，多虧大伯介紹了一位眼科專家，治療幾次後，小舞就說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了。”

    “再後來，過了大概半個月吧，突然有一天，小舞早晨睡醒後，就發現自己完全失明瞭。”

    蘇燕妮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因為這，她不得不從燕京音樂學院暫時休學，回家靜養。”

    “這半年多以來，我們也帶她去許多地方看過，但都檢查不出任何問題。”

    “所有檢查結果都顯示，她眼睛各項功能都很正常，但她就是什麼也看不見。”

    楚雲凡聽了她的講述，淡淡說道：“小舞的眼睛，也未必不能治癒。”

    “她失明的原因，或許並非是眼睛的病變。”

    蘇燕妮聽他這麼說，眼前忽然一亮：“你的意思是……你能治？”

    楚雲凡淡然一笑：“我只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到底能不能治好，要等後續看情況再說。”

    蘇燕妮神情一喜，激動的說道：“你如果真能把小舞的眼睛治好，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嗐，跟我還客氣什麼！”

    楚雲凡擺了擺手：“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的，爭取早日讓小舞重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