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裏，當吳偉把聽到的事告訴了原先生，原先生長嘆一聲說道：

    “欺君犯上，必遭天譴。”

    “這與刺殺虎少爺有關係嗎？”吳偉不明白地問道。

    “唉，自從天師之亂，相國放逐天宗一脈而觸怒天威，災難就降臨人間。

    先是爭奪王權，打打殺殺上百年，幾乎敗光了先祖積攢下的基業。

    之後又是貴族土地之爭，上上下下幾百年，一直打到今天還難捨難分。

    即使貴族家裏，也是父子反目，兄弟相殘，永無寧日啊。

    而不管是王權之爭，還是土地之戰，或者家族內鬥，最終受苦受難的都是咱們貧苦百姓，等百姓死光了，這個世界也許纔會安寧……”

    吳偉對這個老頭怨天尤人的混亂邏輯不敢興趣，急忙轉移話題：

    “原先生，永春家的這兄弟倆，究竟為何如此仇視。”

    “唉，這也是先人種下的惡果。”

    原先生搖頭道：

    “老宗主在世時，納了一個寵妾，誕下一個可愛男嬰，長得虎頭虎腦，甚是可愛，深得老宗主的喜愛，這就是虎少爺。

    於是，老宗主當著全部家臣的麵宣佈，永春家從此嫡庶不分。

    什麼意思呢？就是嫡子和庶子不分伯仲，將來封封地分家產的時候一視同仁。

    老宗主的意思僅此而已，卻被人誤解，民間馬上出現一種傳言，說老宗主改變家規，目的是為寵妾的兒子繼位做鋪墊。

    你要知道，謠傳也不是沒有道理，貴族家立嗣，歷來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依照嫡子優先，長子優先，才智品行優先的三大優先原則。

    取消嫡庶之別，那麼第一個嫡子優先的規矩就不存在了，這個虎少爺也就名正言順地進入到了競爭行列。

    而這個長子，從小就身體羸弱，長大後又荒淫無度，好多人擔心大公子活不過三十，當這個長子死掉的時候，第二條規矩也就不存在了。

    而後來的實事證明，這個虎少爺，無論是才智還是人品，是老宗主所有兒女中無人匹敵的，由此看來，老宗主為自己寵妾兒子上位做鋪墊的說法是有根據的。

    不過，事實無常，這些都是當時人們的推測。

    事實是，不知為什麼，那個寵妾很快就失寵，而且被老宗主活活逼死。

    虎少爺也被逐出家門，要不是虎少爺的舅舅偷偷相助，這個虎少爺其實早就不在人世了。”

    “這又是怎麼會事？”吳偉來了興趣，問道。

    “貴族家的家事，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哪裏會知道？不過這個虎少爺的許多奇聞異事，卻是婦孺皆知的。

    據說虎少爺被他老子逐出家門後，四處流浪，以乞討為生，即使他的親舅舅，也因為老宗主的權威不敢收留他。

    但畢竟是自己的血親，這位舅舅雖然不敢直接去幫助外甥，但卻找了一個很可靠的人，這人就是永春家的軍師宇文明。

    宇文明派人將虎少爺接到府上，偷偷地養了起來。

    軍師發現這孩子聰明伶俐，就收他為徒，教他文韜武略……”

    “等等，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吳偉馬上打斷了原先生的話，“既然連虎少爺的舅舅都怕老宗主，為什麼老宗主的軍師會不怕呢？”

    “唉，這裏麵是有學問的，你得好好學著點。”

    原先生語重心長地說道：

    “宇文明雖然是宗主的軍師，但他一直與宗主政見不一，有好幾次還鬧得兵刃相見，後來雖然在總督大人的調停下冰釋前嫌，但兩人的冤仇卻一直都在。

    虎少爺這位舅舅也是個不簡單的人，他非常瞭解宇文明的為人，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誰也想不到宗主的軍師會收留宗主驅逐的兒子，更何況，據說逐出家門還是軍師的主意。

    虎少爺十三歲那年，老宗主古去。

    恰逢西月判亂，軍師帶兵親自出徵，順便帶虎少爺出去歷練。

    虎少爺小小年紀，第一次出征就大獲全勝，表現出傑出的軍事天才。

    之後，虎少爺跟著軍師南征北戰，從未有過敗績，立下了汗馬功勞。

    在所有家臣的諫言下，虎少爺重新迴歸永春家，並得到月東古城一郡，領受軍校一職。

    虎少爺不但善於用兵，也很擅長理政，在他當職的短短一年，古城郡就被整理的井井有條。

    由於虎少爺愛兵如子，愛民如父，不但得到了家臣們的器重，也得到了治下百姓的擁戴。

    據說，在古城，只要虎少爺一出現，男女老幼都會一擁而上去跪拜，他們已經把虎少爺當成活菩薩了。

    不過，正因為如此，也埋下了禍根。

    他那個昏庸刻薄的哥哥，怕這個如日中天的弟弟遲早會取代他，就千方百計找藉口整治他。

    先是消減他的封地，然後又撤銷他的軍職，甚至連買兇刺殺的勾當都用上了。”

    “既然這樣，那些家臣為什麼不擁立這個虎少爺當政呢？”吳偉問道。

    “唉，天意不可違呀！”

    “什麼意思？”

    “長子繼位，這是先祖立下的規矩，沒人敢打破這個規矩。

    再說了，不管大公子多麼無德無能，他都是天宗敕封的官員，而天宗的詔文就代表上天的安排，誰敢違抗天命？”

    原先生說的這些雖然他基本能聽懂，但有些事他怎麼也搞不清楚。

    就比如說這個“宗主”，為什麼他能代表官府行使權力，別的貴族就不能呢？

    這個世界即沒有皇帝，又沒有國王，那麼社會又是如何運轉的？

    不過，根據他到目前為止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個“天宗”雖然沒有實權，但似乎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角色。

    人人都信仰他，人人都敬畏他，有沒有軍隊都無關緊要，他應該當之無愧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不過，對吳偉來說，他是文明世界來的人，當然不會把原先生這番話當會事，就開玩笑說道：

    “要是我是這位虎少爺，我也派一個刺客去把這個無能的哥哥幹掉，這不就一了百了了嗎？”

    “唉，年輕人吶，這個亂世，正是你這種想法造成的，冤冤相報何時了……”

    不過，吳偉嘴上雖然這麼說，心底還是對這位虎少爺敬佩三分的。

    就別說十三歲了，就是到了二十二歲，給他一支軍隊，他都不知道如何去帶，更別說上陣殺敵了。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在龍泉寺當和尚的時候，記得德富說過，他長得很像那個虎少爺，他倒很想當面去看看，究竟怎麼個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