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總督秦山賢就下榻在永春山的驛館內，出了內城大門幾步路就到。吳偉剛來永春山的時候住就在這兒。

    吳偉到化妝室的時候，香雲早就到了，幫著吳偉化妝。

    “這位秦山王爺就是你的義父嗎？”吳偉問道。

    “嗯。”香雲平淡地點點頭。

    “你和他見過麵了嗎？”

    “見過了。”

    “他是怎樣一個人？性情怎樣？”

    “他個子比你高，我就知道這些。”香雲冷冷地說道。

    “他不是你的義父嗎？”吳偉詫異道。

    “我爹是他手下的一個家臣，認養的時候，我只見過他一面，他連正眼都沒瞧我一眼，我那時還不到十歲。”

    “哦，原來是這樣。”

    由於不出山城，也沒有派儀仗隊，吳偉從內城出來，只帶了肖川竹和香雲裝門面，與肖川綱一起去見王爺。

    這位王爺正如香雲所說，個子高挑，一米七幾的個頭在這兒算是高個子了，面板白皙，五觀端莊，留著兩撇漂亮的八字鬍，服飾整潔，文士打扮。

    他們進去的時候，王爺正一個人等在廊下。

    “左武衛永春智攜家宰肖川綱叩見王爺！”吳偉按皇家禮儀上前行禮道。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快請進。”

    由於是在驛館，房間裡十分簡陋，會客室裏除了三個坐墊，連張條案都沒有。三個人坐定，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上來很笨拙地奉茶，茶水散了一地。

    “不好意思，來的時候沒帶侍女。”秦山賢尷尬地笑笑，說道，“請用茶。”

    吳偉和肖川綱象徵性地喝了口茶，等著秦山賢說話，可秦山賢就是不開口，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茶，精明的肖川綱似乎馬上看出了原因，拱拱手說道：

    “卑職來此主要是向王爺問個安，卑職還有點急事要去處理，就先行告退了。”

    “沒事，你去忙嗎？有空我們再聊。”秦山賢順水推舟地說道。

    “告辭！”

    肖川綱離開以後，秦山賢主動拿起茶壺為吳偉添茶水。

    “王爺，我來，你是長輩，這可使不得。”吳偉趕緊伸手想接過茶壺，秦山賢就是不放手，邊倒水邊說：

    “叫‘王爺’太生分了，我們兩家是有血緣關係的，但那是很早前以的事的，你爹健在的時候，我們以兄弟相稱，你就叫我叔吧，賢侄，請喝茶。”

    “這哪能行呢？”吳偉客氣道，“王爺乃千金之軀，我怎麼那樣叫呢？”

    “見外了是不？”秦山賢嗔怪道，“是不瞧不上我這個落魄之人？”

    “哪裏……好，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叔，請用茶。”

    “嗯，這還差不多。”秦山賢端起茶碗慢慢地喝了兩口，可是喝著喝著，兩個眼睛中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放下茶碗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說道：

    “賢侄啊，你叔我命好苦啊，景康奪我居城，殺我全家，把我兒子……”

    說到這兒，頓時就泣不成聲了，忍了好久才繼續說道：

    “他將我兒處以極刑，還將頭顱掛在我的城頭……侄兒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你一定得替叔叔我報這個仇……”

    吳偉心很軟，見不得別人流眼淚，一看秦山賢哭成這樣，也情不自禁地抹起了眼淚，秦山賢一看，就跪著上前，拍著吳偉的肩膀反過來哄了起來：

    “侄啊，別傷心，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吧……”

    吳偉真是哭笑不得，這哪跟哪啊，好像是他來訴苦的，於是擦乾眼淚說道：

    “兄長太可憐了，我沒忍住！”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秦山賢說著站了起來，邊擦眼淚邊起身，從後屋後拿過一個精緻的手提箱放在吳偉面前開啟，說道：

    “侄兒啊，我已經想好了，你叔叔我老了，已無力迴天，只要你能幫叔叔我報了這個深仇大恨，我把爵位和總督職位全傳給你……”

    “叔叔，這你就見外了，”吳偉客氣道，“幫叔叔乃是侄子的本分，你說一聲就可以了。”

    “侄兒，別不相信，這是真的，”

    說著，秦山賢開始從箱子裡一件一件地取東西，一邊取一邊說道：

    “這是唐帝國朝廷為我秦山家頒發的委任聖旨和信物，這是天宗的敕封文書、系譜、傳家寶刀、還有督府授予的朝服、朝板，一件都不少，通通都讓給你。”

    吳偉認真地看著，東西一件一件地從箱子裡取出來，擺了整整一地。他有點好笑，這老頭的作法太有點幼稚，好像是兩個孩子在拿玩具作交易。

    “叔叔，這些你就先收起來吧，我告訴你，我已經和我的各家老商量過了，決定幫你收復失地，我先問你，你現在還有多少領地？手下還有多少兵丁？”

    “好侄兒啊，不瞞你說，你叔現在除了這點東西，已經一無所有了，我的領地全部被景康那個賊子搶去了，我的家兵也不過三千，我現在躲藏在我的本家秦山定家裏。

    但我保證，只要你奪回我的領地，都是你的，你只要給我一個安身之處，能讓我頤養天年就知足了。如果你想要，整個關東都是你的。”

    “好，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我當你的養子，以你秦山家的名義去討伐叛賊。”

    “太好了，真是我的好侄兒！”秦山賢馬上又喜極而泣，邊抹眼淚邊收拾他那些寶貝，全部收進去以後，問道：

    “那你給我個具體日子，我這就回去準備。”

    “出兵打仗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等我們商議定下來再給你回話。”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秦山賢停了停又問道，“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講。”

    “我現在關東除了幾個親戚，家人已經一個都沒有了，義女阿雲算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這個我知道，”吳偉說道，“她現在就在門外，我叫她進來嗎？”

    “不了。我是說，讓你當我的養婿子，這樣可以親上加親……”

    “叔啊，我已經成親了，兒子都有了。”吳偉笑道。

    “這個我知道，”秦山賢說道，“男人嘛，有個三妻四妾也很正常。”

    “叔啊，我對阿雲比你更瞭解，你讓她做小她肯定不願意。”

    “這個不用你操心，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來選擇。”

    “好好好，她同意不同意我不管，可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這事我也一個人定不下來，等我回去商定好，一併給你答案。”

    “嗯，就這麼定了！”

    “那侄兒告辭了！”

    “不送。”

    吳偉退出門，香雲和肖川竹正一左一右站在門邊，吳偉揮揮手，三個人就一前一後出了驛館大門，香雲忽然緊走幾步問道：

    “這麼大功夫，你們說什麼了？”

    “我們在商量你的婚事，”吳偉認真地說道，“他想把你嫁給我，你願意嗎？”

    香雲一聽，臉一直紅到了耳根，可馬上又冷靜了下來，問道：

    “你說的是主公還是你？”

    “當然是主公了，我哪有那個福分。”

    “哼，讓我做小，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