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回家
由於懷疑家裏出了事,他們走得很急,回到客棧一刻都沒有停息,就啟程回家了。
可是,回家的路並不順利。
首先是大都督的貢品問題。也許秦輝預料他們十七日纔回家,並沒有派人來取貢品,出了城,他們只好停下來等。
別人都無所謂,可肖川綱卻急得團團亂轉,連他一慣的那種冷靜都不在了,下了車在地上走來走去,顯得非常焦急。
乘此機會,吳偉走過去對說道:
“大人,我已經銬問過春姬了,她承認自己是秦輝訓練的密探。”
“這還用問嗎?我早就說過了。”肖川綱說道。
“可她並不是爲了打探月州的情況,只是想給秦輝留的一條退路,以妨將來萬一有難,好有一個去處,所以我答應她,只要他嚴守秘密,我們不會為難她……”
聽了吳偉的話,肖川綱撇撇嘴,譏刺似地說道:
“看來,你真把自己當主公了。”
“我沒有,我這是在向你求情,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請大人放過她。”
“你都答應她了,這不是先斬後奏嗎?”
“我拿我的性命為她擔保……”
正說著,遠處駛來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附近,一箇中年車伕徑直朝他們走來,說道:
“我是來取貢品的。”
誰都沒問什麼,幫車伕將三個箱子移到那輛馬車上,立即動身上路了。
對肖川綱的為人,吳偉還是很欣賞的,他嘴上雖然說得很不友好,但心底卻是很寬容的。
一上路,肖川綱就將兩個孩子帶到身邊,像真外公一樣關懷他們。
春姬的事吳偉也不再擔心,他現在擔心的是回去怎麼過宇文明那一關。
馬車飛快地向北行使,吳偉的車上除了他和春姬外,還有兩個師姐。沒有孩子,誰也沒話可說,吳偉就閉上眼睛想心事。
他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來這兒,本來是找探求蓬萊仙島秘密的,可自己什麼也沒得到就這麼走了,真的好不甘心。
如果他留下來慢慢想辦法,他相信遲早他會弄明白的,為什麼不留下來呢?
思前想後,他終於想明白了,他現在已經有了牽掛。
如果他不回去,阿三來福他們怎麼辦?
如果他不回去,媚娘和武松怎麼辦?
如果他不回去,誰來保護春姬的安危?
還有,他已經把永春山當成自己的家了,出門在外,老想著那個地方。
更重要的一點,就算他能回到自己那個世界,自己沒有了原來的身體,他父母即便是見了他,還能承認他是他們的兒子嗎?
那個世界判斷一個人是不是自己的唯一憑據就是身體髮膚,沒有了身體,還有人承認他是吳偉嗎?
這樣一想,他就坦然了許多,不再為此次一事無成而自責了。
爲了趕路,他們一路飛奔,等人困馬乏,他們就找一個鎮子,另僱了一批馬和馬車繼續不停地趕路。
所以,天剛黑的時候,他們就狂奔二百里趕到了龍城,然後連晚飯都沒顧上吃,就又僱了條船,沿龍湖北上了。
可上船不久,麻煩事馬上一件接一件地又來了。
阿牛本來是有傷在身,但在那天遇上逃兵打鬥時用力過猛,肩膀上的那個傷口又被撕裂,到現在傷口發炎流膿,全身發燙,高燒持續不下。
這樣下去,即便沒有生命危險,一條胳膊也很可能保不住了,對於一個武士來說,失去一條胳膊跟死沒什麼兩樣。
可船上就他們這些人,即沒有藥物,更沒有郎中,只能眼睜睜地望著病人痛苦。
吳偉首先提出上岸治療,可阿牛和肖川綱都不同意。事實確實是這樣,現在半夜三更,就是上了岸也不一定能找到郎中。
禍不單行,上船不久,肖川竹又開始暈船,吐得是昏天暗地,最後直吐得爬不起來。如果不想辦法,這樣下去後果也是難以預料的。
對吳偉來說,這兩個人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麼會見死不救?
想來想去,他終於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朝聖的時候天宗送了他一瓶**,雖然他不相信這東西會有什麼作用,但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試試也是一種辦法。
他知道肖川綱是不會同意的,就自作主張想去嘗試一下。
離京時他給那個南蠻佬買了好幾瓶酒,他就強行從他手裏搶來一瓶,先用酒水給阿牛洗了傷口,然後又偷偷倒了點**對傷口仔細地擦拭了一遍。
爲了加強療效,他還偷偷在酒裡摻了**,讓阿牛當藥喝了下去。
吳偉做這些只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去做的,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
可是,等了不到半小時,奇蹟馬上發生了,阿牛的高燒一下子退掉了,傷口處也不再火燒火燎地疼了。
“你用了什麼靈丹妙藥?”阿牛驚奇是問道。
“那是你身體棒,自己好了!”
吳偉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找了個水杯,倒了半杯水,馬上走出了船艙。
肖川竹蜷縮在船尾的一個角落裏,不時痛苦地乾嘔著,她連胃液都吐光了,只能乾嘔。
“快,快來幫我一把。”肖川竹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難受死了,幫我站起來,把我推到水裏去……”
“說什麼傻話呢?”吳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是否記得,曾經你被綁架到山寨,我打算娶你,如果不是被你攪黃,你現在就是我的壓寨夫人,我怎麼捨得你去死呢?”
“滾,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來把,我這兒有點藥,試一下,也許喝了你就不難受了。”
“不,我不能喝,”肖川竹直搖頭,“喝了又會吐……”
“相信我,喝了一定會好的。”吳偉不由分說地走過去,抱起肖川竹的頭準備強行灌水。
“你還記得那次喝魚湯的事嗎?如果你還不喝,不妨我們再來一次……”
“我喝!”
吳偉將水杯對準肖川竹的嘴,一下子把半杯水灌了進去,肖川竹果然開始發嘔,吳偉趕緊拿手捂上了她的嘴。
“忍一下,過一會兒就好……”
在吳偉的鼓勵和協助下,經過幾次強忍,發嘔的頻率越來越低,到後來,終於沉沉地倒在甲板上睡著了。
對於眼前這個女人,吳偉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她冷漠,尖酸刻薄,還不懂人情,他根本不喜歡她。
可是,當她不在自己身邊晃悠的時候,他又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從她好幾次救他命這件事上可以判斷,她其實是很在乎他的。
他是學過心理學的,知道世上並沒有真正無情的人,所謂無情的人,只不過是把真情藏在心底,別人看不出而已,她正是這樣的人。
想到這裏,吳偉輕輕地站了起來,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然後悄悄地回到了船艙裡,現在他得去向肖川綱解釋,要不**少了,他有嘴說不清。
肖川綱雖然躺在船倉裡,但並沒有睡著,而是望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發呆。
“大人,我用了點**,為阿牛清洗了傷口,又為阿竹解除了作嘔。”
“你都自作主張做了,向我彙報有用嗎?”肖川綱面無表情地說道。
“**本來就是治病救人的,我覺得我沒做錯什麼。”
“既然你這樣認為,那就自作主張吧,別再來向我彙報了。”
一聽這口氣,吳偉就知道沒事了,就把**放進了自己的密碼箱裏。
這個世界太不可思議了,還真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吳偉又在艙裡艙外看了一遍,發現除了船工,大家都睡了。
他覺得很奇怪,大家一樣的一路顛簸,為什麼他們累了自己一點也不累?
不過,想來想去,他知道了原因,他現在心中擔憂的事太多了。
他現在雖然有了俸祿,但這俸祿是年薪,到了年底才能領到,即便領到了,也只能養活四個人。
而他家裏本來已經有了六張吃飯的嘴,現在他又帶來兩張口,他怎麼填飽這八個人的肚子?
就算阿正和石川他們的生意很好,難道他要靠他們來養活嗎?
還有,雖然他找了個南蠻鐵匠,但看這醉醺醺的傢伙,能不能造出槍來現在仍然是個未知數。
自從自己誇下海口說能造槍以來,他已經做了好多任性的事情,人家不追究,完全是看在他能造槍的份上,如果造不出來,那麼,他將面臨著新帳舊帳一起算的局面?
到了那一天,他又將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