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得志就是這樣的。這種人哪兒都有。”肖川綱若有所思地說道。

    吳偉知道肖川綱聯想到了他們那邊的誰，就沒說什麼，繼續聽著。

    “三輔之地除了京輔的大都督家，還有兩個大家族。

    一個是上輔的晉川氏，另一個是下輔的李園氏，公孫九原來是李園氏族長李園慶手下的一個護衛，由於他聰明能幹，得到家主的重用，一步步的爬了上來。

    後來他像章祿那樣造了反，還逼著李園慶收他為養婿子，繼承了李園氏的全部家產，搖身一變成了下輔的最大貴族。

    不過不得不說，這傢伙很聰明，他並沒有靠土地來發家致富，而是走上了經商致富的路子，幾十年下來，不但是下輔，就連京輔的大小市鎮，都有他的店鋪。

    就拿這京城來說吧，各式各樣的店鋪，客棧、春樓、藥堂、各類作坊，絕大多數都是他公孫九名下的，成為富甲一方的大貴族。

    他的成功之處，不但能賺到秦人的錢，連南蠻人的錢他也能賺。

    在蓬萊仙島和北陸之間還有一個小島，長約七裡，寬約三裡多，本來屬於天宗傢俬有，是連線蓬萊島與大陸的一個橋樑島嶼，因此取名為橋島。

    橋島本來是座荒島，除了有一條通往蓬萊島的小路，沒有任何設施，更沒人居住。公孫九就從天宗家將這座島承包了下來，開闢成了一個互市。

    互市一般開闢在邊關，供不同地區之間進行貿易交換。秦人歷來都不與南蠻人和那卡人通商的，但自從開闢了這個互市，規則被打破了。

    南蠻人和那卡人可以把自己的商品拿到這兒來和秦人交換，秦人也可以把自己多餘的生產資料拿去與南蠻人以物易物。

    不得不說，公孫九此舉是做了一件好事。南蠻人聰明，他們製造的好多東西我們秦人是製作不出來的，火槍就是被這樣傳入大陸的。

    但南蠻人資源匱乏，好多他們需要的資源在秦人的大陸上卻很多。

    互市的開通，有效的解決了這個問題，這樣一來，大家互通有無，對誰家都有利，所以不出幾年，橋島便成了一個繁華都市，公孫九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

    最近，公孫九正在與上輔的晉川家交戰，如果晉川家敗了，公孫九將是這三輔地區的霸主。

    除了商鋪和互市的收入，公孫九還有來錢的路子。現在所有朝聖的貴族，給天宗和大都督送多少，就得給他也送多少，說他富可敵國，一點也不過分。

    不信你們等著瞧，過不了多久，就連大都督一族都有可能要滅在他的手裏，下一任大都督非他公孫九莫屬。”

    “我們不給大都督送禮的事，公孫九什麼態度？”吳偉小心地問道。

    “只要給他的那一份不會少，他當然無所謂了。但我們朝聖的日子被安排到了後天，我們還得等上一天。明天放大家一天假，想逛京城就去，後天我們朝聖結束馬上回家。”

    “真是太好了！”香雲樂得拍手直跳。

    “但我警告你們，”肖川綱話鋒一轉，說道，“城外在打仗，城內也不怎麼安全，要出去，大家一起出去，別單獨行動，我和阿牛留下來看護禮品，就不去了。”

    晚飯時間，春姬親自下廚為大家做飯，肖川竹和香雲自覺去幫廚。三個老爺們就坐在客廳裡等著。

    可是，爲了怕暴露吳偉的身份，這頓飯吃得並不怎麼輕鬆。怕說錯話，大家都不敢多說一句，飯桌上的氣氛很沉悶。

    不過讓吳偉欣慰的是，肖川綱很給他面子，欣然接受了兩個“外孫”。兩個孩子也很聰明，配合的相當到位。

    只不過肖川竹十分惱火，利用機會找吳偉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因為春姬把她當成了兩個孩子的娘。

    兩個師姐和兩個孩子都非常興奮，他們都期盼著夜晚快快到來，再快快過去。

    但吳偉心情很是矛盾，如果他去和春姬過夜，怕兩個師姐從此以後看不起他，但如果他不去，這事又會露餡。

    因此，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當夜幕降臨，他只好偷偷去問肖川綱：

    “大人，今晚我……睡哪兒？”

    “當然是她睡哪兒你就睡哪兒呀？難道昨晚不是這樣睡的嗎？”

    吳偉一聽，覺得無地自容，人家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他還裝純潔。

    “我怕遲早會被她看出來……”吳偉擔心道。

    “這是自然，所以你得快點想出辦法來。”

    “我想了一天了，毫無結果，請大人提點。”

    “辦法離開京城再想。”肖川綱沉思片刻，低聲說道，“外面兵荒馬亂的，稍不留神就會死人，人是會得病的，特別是換個地方，水土不服也很容易死人……

    吳偉一聽，身子一下涼了大半截。肖川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等離開京城，就把這女子弄死。然後就說是遇上逃兵被殺了，或者水土不服病死了。

    好歹毒的心啊。

    可是，他只不過是個打工仔，他即不能說服他們別這樣做，也沒辦法保護她，他只選擇閉嘴。

    回到了房間，春姬已經鋪好了床，打好了洗腳水，準備伺候他就寢。

    “主公，快過來，奴婢為你洗腳，累了一天了，洗了早點休息……”春姬欠了欠身子說道。

    一看春姬這樣，吳偉慚愧的不敢抬頭。

    他知道，春姬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並非她的本意，但她是在認真地履行職責，並不缺乏誠意，可他卻是在拿一個假身份騙她。

    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這樣可憐的一個人，還要被無情的除掉，他竟然沒辦法去救她，他還有何面目去面對她？

    他覺得難受，就走到後窗那兒，推開了窗戶，想平定一下心情，可馬上被窗外景緻吸引住了。

    京都的夜景很美，到處燈火闌珊，尤其是海上的蓬萊仙島。

    傳言果然是真的，蓬萊仙島的上空一片光明，那下面好像有一片燈海。

    這要是放到他那個世界，也許並不是什麼稀奇之事，可這兒是沒有電更**燈的，如此燦爛明亮的光芒是什麼發出來的？

    於是忍不住問道。

    “阿春，蓬萊島上的那種亮光是什麼發現來的，你知道嗎？”

    “奴婢也沒親眼所見，但聽說是神廟發出的光，那兒有八根石柱，每根石柱都能發出刺眼的光……過來洗腳吧，等上了島，你會親眼看到的。”

    吳偉走過去坐下，春姬就麻利地脫去了他的靴子，開始為他洗腳，水不冷不熱，那對芊芊玉手觸到他身體的時候，更是讓他有一種觸電的感覺，他閉上眼睛再也不敢看下去了。

    “阿春，你知道你大難臨頭了嗎？”吳偉身不由已地說道。

    春姬一聽，手停了一下，但馬上又動了起來。

    “主公在嚇唬我，主公是少年英雄，誰敢來傷害主公的妻妾？”

    “要是主公想殺你呢？”

    “那一定是奴婢做錯了事，該殺。”

    一個女人好到這樣的程度，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軟化。

    “聽說你是大都督訓練出來的密探，放到我身邊想探聽我月州的情報。”

    春姬又停了停手，然後又恢復了動作，笑道：

    “永春家忠心不二，千百年來從未有過謀逆之心，大都督為什麼要安插密探？

    就算永春家對大都督不敬，但月州遠在千里之外，對大都督也構不成實質性的威脅，幹嘛要派密探過去？”

    簡單兩句話就說得吳偉啞口無言了，想了想只好說道：

    “我當然不會多心，可實話告訴你，我和你家主公有著同樣的難題，我也被家臣們架空了，他們怎麼想，我不會知道，他們想怎麼做，我也攔不了。

    所以，我放你走，別跟我去月州了，去了你很可能會死在他們手裏。”

    說著，吳偉推開了春姬的手，把腳從洗腳盆裏拿了出來。繼續說道：

    “如果你不敢回督府，我給你一些銀兩，你離開京城吧，跑得遠遠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春姬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行了一個大禮，說道：

    “大人的大恩大德春姬永世不忘，但奴婢哪兒都不能去。”

    “為什麼？”

    “實不想瞞，我確實是大都督府訓練出來的密探，但主公很喜歡我，一直捨不得將我送出去，這次他把我送給大人，並不是要我去打探永春家資訊的。”

    “那又為何？”

    “大人也看到了，我家主公已經成了公子九的傀儡，遲早有一天他會除掉我家主公的。

    臨行前主公告訴我，你要好好伺候永春大人，讓他喜歡你，萬一我將來落難了，你就請求永春大人給我一個容身之地……”

    一句話說得吳偉心裏酸酸的，一個身居權力巔峰的人落魄到如此地步，誰聽了不會同情。

    “可是，我……”

    吳偉差一點就把自己是假主公的實情說了出來，想了想只好改口道：

    “可別人不會這麼想，我保護不了你。”

    “大人不必介懷，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大人對奴婢這麼好，奴婢哪兒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