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長孫湛便迫不及待地在晉陽公主的催促下，找來兩個小宦官實驗點刺皮試液。

    長孫湛心頭在滴血，這可是他花大價錢換來的！

    但還好，只是需要一滴藥水而已，實驗結束之後，長孫湛還仔細叮囑了這兩位小宦官，平日裏不能接觸什麼。

    但估計也沒什麼用，如果伺候的主子有命，他們依然也是要去執行的。

    終於，三次實驗全都非常成功，晉陽公主捲起衣袖，露出雪白的藕臂：“來吧。”

    “等一下，朕先來。”李世民說。

    長孫湛嚇了一跳：“陛下，這？”

    “怎麼，既然都沒事了，朕怎麼不能嘗試了？”李世民說。

    “這個……”長孫湛一咬牙，“成！”

    估計若是魏徵在，會立刻死諫，不讓李世民做這種測試。

    尤其是現在太子被廢，帝位繼承人空缺的情況下。

    但蕭太醫非常淡定地拿起工具，先給李世民的胳膊消毒，然後點上點刺皮試液，之後輕輕挨個扎破。

    “你怎麼不來弄？”晉陽公主問長孫湛。

    “這個，臣其實暈針，會手抖。”長孫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怪不得你要蕭太醫弄，他好穩啊。”晉陽公主看著蕭太醫給李世民施針，咬著牙，臉頰上的肌肉緊繃，彷彿是在給自己扎似的。

    “蕭太醫很專業，臣比不了。”長孫湛道。

    之後，李世民也舉著胳膊等了片刻，他有過敏的地方很少，所以長孫湛認真地用他的鋼筆，一筆一劃地把李世民對什麼東西過敏，千萬不要接觸，全都寫了下來。

    “嗯，沒想到朕也會這樣。”李世民感到很驚奇。

    “陛下也是凡胎，雖然您比肩神明，但，還是會和常人一樣生病，所以，臣等還是要好好看護陛下的身體。”長孫湛說。

    李世民嘆口氣：“是啊，生老病死。”

    殿上再次陷入沉默，生老病死，之後就要考慮繼承人的問題。

    而太子剛剛謀反，嫡次子李泰也心存謀嫡之意，這對於李世民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

    “朕前幾日還教訓各大臣，不要只顧國事，也要回家多教導孩子，現在看來，還是朕自己教子無方啊。”李世民道。

    “陛下，我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或許有些事情做出最大的努力了，卻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這也不是我們的錯。”長孫湛勸道。

    李世民的眼前又是一亮：“盡人事，聽天命，不錯，長孫湛啊，朕若是有個你這樣懂事的孩子，也是一幸啊。”

    長孫湛頓時不敢說話了。

    他要是再接下去，那成什麼了，李世民易儲外姓大臣？

    估計滿朝文武都會想把長孫湛生吞活剝。

    但除了李世民說話，晉陽公主也不說話，蕭太醫也眼觀鼻鼻觀心，所以長孫湛只得硬頭皮繼續開口：“陛下，臣纔不懂事呢，只是在陛下面前懂事罷了。而且，陛下的皇子們都是人中龍鳳，哪能是微臣可以隨便比的？”

    但李世民似乎就要做個槓精：“是麼？那你說，為何李承乾敢謀反，為何李泰敢謀嫡？”

    “自然是因為虎父無犬子，因為他們太優秀了！”長孫湛斬釘截鐵，一臉的痛心疾首，“陛下，若是所有皇子都像微臣一樣，那纔是陛下的教子無方啊！陛下太優秀，所以陛下的皇子們個個都有做一國之君的能力，他們優秀的鋒芒擋不住啊！”

    “所以，你覺得李承乾謀反，還是有理的了？”李世民又說。

    長孫湛大腦飛速運轉：“陛下，凡事都有兩面性，一方面我們可以說，太傅們教導失敗，教出了一個謀逆的皇子，另一方面也可以說，皇子們都太優秀了，才產生了奪嫡的念頭！他們只是不甘為人下，並非有心謀逆陛下。陛下後來，不也很孝敬高祖皇帝嗎？”

    以至於李淵當了七年多的太上皇纔去世。

    一番話落地，李世民安靜了。

    長孫湛心跳加速，不知道這番話是會讓李世民看開，還是會讓他直接給自己下大獄。

    至少現在不會，得等到給晉陽公主的皮試做完，纔可以……

    好在晉陽公主開口了：“父皇，人家只是一介臣子，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勸解您，就已經很努力了，您還要為難人家做什麼？若是真的想讓他像杜大人，房大人那樣勸得父親心服口服的，那父親豈不是要先封長孫大人一個一品的丞相做做？”

    這話說的依然很危險，好在晉陽公主本身就很可愛，說話的語氣也是開玩笑的語氣，才讓李世民成功露出點微笑：“是啊，是朕多事了。好，看看朕的胳膊，現在可以了吧？”

    紅點已經消退了不少。

    “臣已經把陛下的一切症狀都記了下來，陛下現在的過敏反應已經消退了，已經沒事了。”長孫湛道。

    “好，晉陽啊，你現在來，還是再準備一下？”李世民對這個最小的嫡出女兒很是疼愛。

    “現在吧，兒臣又不膽小。”晉陽公主再次掀起衣袖。

    蕭太醫繼續很有經驗地消毒，滴液，刺破。

    晉陽公主的過敏反應果真很強烈，大部分的皮試液都導致了紅點，白皙的胳膊上一大片紅色疙瘩，簡直觸目驚心。

    看得長孫湛直咬牙，忙不迭地記錄，就連蕭太醫也緊張地去摸晉陽公主另一隻胳膊的脈搏，看她有沒有發生更為嚴重的反應。

    而長孫湛更是趁著幾個人不注意直接進入倉庫：“如果過敏反應太強烈導致休克，有沒有什麼急救的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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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賒賬嗎？”

    【不能哦親親！】

    “大哥！大姐！萬一真的出了事，你不能見死不救吧？”長孫湛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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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如果晉陽公主因此去世了，那我也會死的，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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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原來還有這樣的功能。

    但長孫湛一想到在這個連燈都沒有的巨大黑色空間裡無止境地呆下去，還是決定選擇好好活著。

    他打著冷戰，離開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