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絲毫不謙虛的話說得李世民一家三口又笑了起來。

    原本長孫湛此刻應該識趣地告退，讓皇家的三口人自己說說話，但，他偏不走，硬是站在殿前，聽他們三個說話。

    因為他還想找機會和晉陽公主套套近乎，順便觀察並打聽一下，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如果倉庫裡有能治這種病的藥，那長孫湛不管花費多大的力氣，也要給她弄來一些。

    終於，三個人談到了身體健康的問題，李世民便想起之前提到的，李治昨天頭疼病又犯了的事情。

    “宣蕭太醫過來吧。”李世民說。

    但好巧不巧，有大臣來彙報蝗災之事，於是李治便道：“那，兒臣自去太醫署隨便看看，今日正好天氣不錯，兒臣還想溜達溜達。”

    “嗯，也好，你們先去吧。”李世民道。

    於是長孫湛和李治紛紛告退，剩晉陽公主一個人在殿前，陪著李世民。

    這麼好的機會，長孫湛肯定是不會讓李治一個人去太醫署的：“殿下，不知道微臣能不能陪你一起過去？微臣之前給蕭太醫拿了個提煉甘油的配方，還不知道他弄得怎麼樣。”

    李治笑笑：“表哥要和我一起走，那就走唄，何必找這些藉口呢。”

    長孫湛頓時也不好意思起來：“表弟說的是。對了表弟，公主殿下，是什麼病啊？”

    原本外臣打探公主的病，就已經僭越了禮數，但畢竟長孫湛還年紀小，李治也沒多想：“也就是從這兩年開始的，明達妹妹她經常一下子臉變得通紅，喘不過氣來。”

    長孫湛皺起眉。

    哮喘？

    “難道治不好嗎？”

    “蕭太醫給她想了不少方法，比如在一個水壺裏裝上氣體，若是犯病了，便開啟來使勁聞一口，不過，也只是能起一時的作用。”李治道。

    長孫湛覺得聽起來確實像是哮喘，他打算過一會兒繼續問問蕭太醫。

    兩個人這就走到了太醫署，空氣裡很明顯的一股硫磺的味道，於是長孫湛便小心翼翼地，打算隨時查探情況，不對就跑路。

    這樣就導致了他在李治身後慢了半步，李治熟門熟路地推開太醫署的門，直接走了進去：“蕭太醫，我來看你了，哎，你在弄什麼？”

    長孫湛心裏一緊，急忙伸手：“哎表弟等——”

    但他話音未落，蕭太醫的手就是一抖，一滴液體掉進操作檯上的罐子裡，之後，頓時發出了轟的一聲巨響！

    長孫湛的心都顫了。

    兩個人不會就這麼炸死了吧？

    歷史線不會就此改變了吧？

    嚴格來說，這配方還是他拿給蕭太醫的。

    難道這就是穿越者的蝴蝶效應？

    他戰戰兢兢地探頭看過去，還好，李治還能動。

    “你們……沒事吧？”長孫湛緊張地問。

    黑煙飄盡，長孫湛湊過去，心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雖然到處都炸的黑黢黢的，好在兩人身上都沒掛彩。

    “沒事……”李治一開口，嘴裏都飄出一股黑煙。

    蕭太醫更是狼狽，一張俊臉炸得像個非洲人似的。但他還是很專業地，第一時間拉過李治來檢查了幾下，發現沒事，才把他安頓在榻上坐下：

    “殿下，您先等一會兒，我找人給您拿件衣服來。”

    長孫湛這才放下心來，他從口袋裏掏出塊布來，見李治已經被炸得傻呆呆的，便主動伸出手去把未來皇帝的臉擦了擦：“表弟，殿下。您沒事吧？”

    這孩子不會給炸傻了吧！

    皇位可不能便宜了李泰啊！

    還好，李治愣了一會兒，就接過長孫湛手裏的手帕，自己擦了起來：“我沒事，表哥剛纔提醒我來著，是我疏忽了。”

    真好的孩子啊！

    竟然不怪罪他！也不碰瓷蕭太醫！

    蕭太醫抱著一身新衣服回來，遞給李治：“殿下要我幫忙更衣嗎？”

    “不必了。”李治接過，“我自己來就好。”

    於是蕭太醫便點點頭，雖然他衣服也很凌亂，頭髮上還散發著糊味，但還是一臉淡定地開始收拾起操作檯。

    長孫湛忍無可忍，走過去問道：“我不是把配方給你了嗎？怎麼又炸了？”

    “噢，你的配方挺好用的，我實驗了好幾次都成功了，這不是在灌裝麼。”蕭太醫回答。

    長孫湛看著他亂七八糟的操作檯，忍不住咆哮：“你特麼能不能把這裏好好收拾一下？不是告訴過你這些東西都要密封起來？”

    “你們不來，我也不會手抖，更不會把甘油掉進易燃物裡啊。”蕭太醫理直氣壯。

    “你……”長孫湛氣得不輕，“難道我們還不能來太醫署了？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算誰的？”

    “自然是算我的！”蕭太醫大包大攬地說，“不過那時候，我可能也就被炸死了。”

    “你好歹也是個太醫，怎麼草菅人命？信不信我去舉報……哦不是，信不信我去陛下那裏彈劾你？”長孫湛怒道。

    但沒想到蕭太醫居然油鹽不進，反而得意地一笑：“想彈劾我的人多了，陛下也沒說什麼，你想去彈劾也行，除非你能保證，你這輩子永遠都不生病。”

    長孫湛直接被氣笑了：“行，就算我病了，我也能自己治好，絕對不會來找你的。”

    “呵呵，你知道我是……”

    蕭太醫還要說什麼，卻直接被長孫湛打斷：

    “比如晉陽公主的病吧，你治不好，我卻可以。”

    這話說完，不僅蕭太醫一愣，就連李治也激動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麼？明達的病，你能治？”

    “別聽他胡言亂語！你知道晉陽公主殿下，得的是什麼病？”蕭太醫一臉的不相信。

    但長孫湛卻聳聳肩：“所以你說說啊，晉陽公主殿下，得的是什麼病？”

    “公主殿下乃是對多種東西不服，造成反應之後，會難以呼吸。”蕭太醫說。

    長孫湛先是一愣，不服是什麼鬼？

    之後他才明白，這大概是古代人對於‘過敏’的說法。

    也就是‘水土不服’的‘不服’。

    長孫湛這才恍然大悟，估計公主是對很多東西都過敏，所以經常吃了東西就滿臉通紅，喘不過氣來，或許在某一次嚴重的過敏事件之後，引發了喉頭水腫，導致窒息而死。

    這樣，長孫湛便更加的有自信了！

    不就是過敏嗎？哪怕對全世界的東西都過敏，長孫湛都能給她想出辦法來！

    “公主殿下是不是在接觸某些食物之後，會呼吸困難，滿臉通紅，有時還會紅腫？”長孫湛問蕭太醫。

    “沒錯。”

    “公主殿下是不是在某些季節裡，身上會起紅色疹子，甚至呼吸困難？”長孫湛又問。

    蕭太醫的眼神頓時變了：“紅色疹子的確有過，每到春天都會起，不過，呼吸困難倒是沒有。”

    長孫湛放心了些，至少公主的肺還是健康的，並不患有哮喘。

    於是他很自信地下了結論：“這種病，叫做過敏。”

    蕭太醫瞪著眼，震驚地看著長孫湛：“什麼？”

    “這是一種……算了，跟你解釋，你也不懂。”長孫湛擺擺手，“你還是先給晉王殿下看病吧，這就是我們找你來的目的，檢查一下晉王的頭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