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長孫湛這麼說，狄孝緒顯得很不好意思，連連向長孫湛道歉，而狄仁傑卻興奮得不得了，追著長孫湛問，他還有什麼新奇的想法。

    “您剛纔說，用蒸汽機車，就可以讓馬車跑得很快，那，我們能不能飛起來呢？我聽說魯班就做過一個能夠起飛的……”

    “自然是能飛起來的，不過，那個東西更復雜了……”

    躺到狄仁傑硬邦邦的木板榻上之後，長孫湛有些微的後悔。

    還是自家的席夢思比較舒服。

    於是他掏出手機，藉着燭火還未熄，強行把狄仁傑按在鏡頭前，和他拍了幾張合照。

    之後就是好奇寶寶狄仁傑問東問西的時刻，長孫湛甚至好幾次都要臨時進倉庫去查資料才能答出來，於是兩個人問著問著聊著聊著，天就快亮了。

    這天是李治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小朝會，並不是全體大臣都到場的大朝會。狄府的家僕來叫長孫湛和狄仁傑起床的時候，兩人才睡下不久。

    狄仁傑躺在榻上哼哼唧唧：“我又不用上朝，別叫我。”

    長孫湛壓根起不來而且還有一肚子起床氣：“呵！”

    家僕快要急哭了，卻也不敢說什麼，只得叫已經起床並收拾妥當的狄孝緒進來。

    狄孝緒也是無奈，苦口婆心道：“王爺，狄府不比丞賢殿離宮中近，若是再不起，就來不及了！”

    長孫湛“嗯”了一聲，一腳把狄仁傑踹到了地上。

    狄仁傑被踹醒了，一頭霧水地坐在地上，長孫湛從身上掏了掏，扔了一塊腰牌到他懷裏：“你替我去上朝，敢不敢？”

    狄孝緒嚇得一個倒仰，大驚失色：“王爺您別胡鬧啊！”

    “你敢說本王胡鬧？”長孫湛起床氣更盛，若是平常，小芸早就直接掀了被子把長孫湛拉起來了，但在狄府，就算是狄孝緒也不敢掀‘大’王爺的被子。

    於是狄仁傑就呆呆地從地上爬起來：“我替您上朝？”

    “嗯，我站哪裏你祖父知道，趕緊去吧！沒聽你祖父說，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嗎！”

    說完，長孫湛被子一蒙，說了最後一句“別讓我瞧不起你啊！”之後就又睡過去了。

    狄仁傑和狄孝緒面面相覷，狄孝緒問：“你去嗎？要不……我還是替王爺告假吧，今日不是大朝會，想來陛下不會怪罪的……”

    年少的狄仁傑梗著脖子：“王爺都說，若是不去就會瞧不起我了！那我自然是要去的！”

    說著，他把腰牌往懷裏一揣，快步朝外走去，一邊問：“王爺上朝站在哪裏？”

    狄孝緒跟在後麵，伸手拍了一下狄仁傑的後腦：“這問題還用問？你說呢？”

    狄仁傑倏地頓住腳步：“他不會是……站在陛下身側吧！”

    若是那樣，他還真的不敢替長孫湛去。

    狄孝緒又拍一下：“那倒沒有！只是站在朝臣的最前列罷了。”

    “啊，那，那也好……”狄仁傑被拍了兩下，終於揉著後腦勺清醒了過來。

    媽耶，居然要站在大臣的最前面去了。

    虧得他剛纔還想著自己可以躲在後麵裝個小透明，甚至還能繼續補覺呢……狄仁傑頓時後悔了。

    但，年輕人的火氣被激發出來，是不會輕易熄滅的！狄仁傑嚥了咽口水，問狄孝緒：“陛下不會隨意把大臣拖出去問斬吧？我聽說，新帝很仁厚的。”

    狄孝緒沉默一會兒，瞥了狄仁傑一眼，嘴角突然詭異地彎了彎：“那都是傳言，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新帝登基？我也不知道。”

    狄仁傑的步子頓時慢了下來。

    狄孝緒也不理，他昨夜吃了那些肉，早上還覺得胃脹，也就沒用早膳，不由分說就把狄仁傑隨便打理一番，然後拉上了馬車。

    於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小朝會，所有大臣都震驚地發現，原本該國師、‘大’王爺站的位置上，居然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略纖瘦的少年。

    少年看起來還很緊張，戰戰兢兢沒拿笏板，而是舉著一塊代表‘大’王爺的腰牌。

    皇帝駕到，李治坐在高處，垂首看向狄仁傑：“王爺呢？”

    狄仁傑已經在一路上替長孫湛想出了七八種臺詞，但李治一問，他下意識結巴著答道：“回回回陛下，王爺在睡覺！”

    李治：“……”

    御史臺的大臣頓時看不下去了：“新帝登基，首次朝會，王爺居然因為貪睡而不來？他因何原因睡不醒，還是對陛下有意見？”

    又有人道：“臣懇請陛下派禁軍立刻將王爺抓來審問！”

    狄仁傑這下終於被嚇到了，他解釋的聲音在老臣們的對比下顯得很是稚嫩：“是我不好，昨夜一直纏著王爺不讓他睡覺的！”

    朝臣們：“……”

    這話，似乎很容易讓人誤會。

    一陣尷尬的寂靜之後，御史臺的御史已經完全忍不下去了：“王爺不僅公然收男寵，居然還敢叫這人直接跑到朝堂上來！陛下！這是蔑視皇權！其心可誅！”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狄仁傑急忙叫道。

    狄孝緒終於看不下去地站了出來：“啟稟陛下，這是臣的孫兒，狄仁傑。昨晚，臣邀請王爺到府上一敘，之後，便聊得晚了些。”

    “是麼？你們都聊了什麼？”李治問。

    狄仁傑終於找到自己的主場，開始給朝臣們大講特講長孫湛昨晚講的蒸汽機，鐵路，採礦……完全沒注意長孫湛到底有沒有允許他把這些事說出去。

    與此同時，長孫湛連著打了三個大噴嚏，終於醒了。

    他隨手開啟窗，讓太陽曬進來，然後窩在被子裡掏出手機隨便看了看，等到狄仁傑苦著臉進來的時候，他還笑眯眯地問人家：“怎麼了？你起得挺早啊？”

    狄仁傑哀怨地看著他：“你被扣俸祿了。”

    “啊？為何？”長孫湛一頭霧水。

    “他們說你蔑視皇權。”狄仁傑很委屈。

    “扣了多少？”長孫湛嚇了一跳，蔑視皇權？聽起來就是一頂很大的帽子，怕不是把他以後這輩子的俸祿都扣沒了吧？

    狄仁傑繼續委屈：“扣了一個月的。”

    “才扣一個月啊！”長孫湛放下心來，又問，“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啊？狄老大人說的？”

    狄仁傑瞪著眼睛：“陛下親口說的啊！你不是叫我去替你上朝了嗎！”

    長孫湛也瞪回去：“我叫你替我上朝？還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