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又道：“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問，物幾何？”

    這也是《孫子算經》中的題目，在現代被稱為餘數定理。長孫湛懷疑狄仁傑只學過這麼一本書：“二十三，我答得對嗎？”

    連考兩道都被長孫湛在短時間內回答出，狄仁傑的臉上有些發紅，卻還是規規矩矩地朝長孫湛行了一禮：“王爺確實厲害。”

    “現在該我出題了吧？”長孫湛問。

    “王爺請。”狄仁傑回答。

    “有一根木棍，長為一尺。每天裁去一半，多少天之後才能裁完？”長孫湛問。

    這問題再簡單不過，狄仁傑也立刻回答道：“一尺之捶，日取其半，萬世不竭。這是《莊子》中的內容，王爺未免太小瞧我了。”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一張紙最多能對摺多少次？”長孫湛問。

    狄仁傑一愣：“這是算學問題？”

    “為何不是呢？一張紙對摺一次，厚度就是原來的二倍，再對摺，厚度又是二倍，所以，最多能對摺多少次呢？”長孫湛笑眯眯地問。

    “自然是無數次！”狄仁傑說。

    “噢？真的是這樣麼？我說，最多不超過十次。”長孫湛說。

    狄仁傑眼珠一轉，似乎是想和長孫湛打賭，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很愛面子的。不過他想了想，卻道：“那就是王爺說得對，最多十次。”

    長孫湛：“……”

    你屈服得也太快了點。

    但狄仁矩這個送人頭的開口了：“王爺，為何是十次呢？我覺得無數次就很有道理啊，一張紙只要夠大，豈不是想對摺幾次，就對摺幾次？”

    “那麼狄大公子就試試吧！”長孫湛十分願意讓他發散思維，自己來實驗一下，“不如我們打個賭？”

    到最後那個幼稚的人還是長孫湛自己。

    “好啊，打什麼賭！”狄仁矩的少年脾性被激起來了，就連狄仁傑在一旁連聲咳嗽，他都沒注意到。

    “拿一個棋盤來，第一格放一粒米，第二格放兩粒米，第三格放四粒米，第四格放八粒米，一直放到最後一格。若是你輸了，就從自家糧倉裡拿出這些米來給我，若是我輸了，同樣拿出這些米來給你。”長孫湛說。

    雖然一個棋盤聽起來並不多，但放到最後就是一個很可怕的數字，長孫湛估計哪怕把整個大唐儲存的糧食都拿出來，也沒有這麼多米。

    更何況這還不是原故事裏，六十四格的國際象棋棋盤，而是十八行十八列，三百二十四格的圍棋棋盤。

    這下連狄仁傑也懵了，或許他還沒學到過這種指數運算，而狄仁矩自然一拍胸脯：“完全沒問題！”

    就去找家僕拿紙了。

    反倒是一旁，狄孝緒老爺子終於覺得不對勁：“王爺，若是到時候小輩們想要反悔，還煩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他們計較。”

    “為何不計較？”長孫湛笑眯眯地看著狄孝緒，等對方開始慌亂的時候他才微微一笑，“放心，狄左丞，我官位比您還高呢，怎麼可能和他們一般見識呢？”

    狄仁傑聽了這話就有些生氣，覺得自己被小看了，卻也一句話都沒說。

    “多謝王爺。”狄孝緒急忙說。

    他看出自己這兩個孫輩大概都比不過長孫湛，起初他並不想像對待其他老臣那樣把長孫湛劃入‘高位老臣’的行列，畢竟長孫湛年紀太小，沒有任何一個三品以上的大臣像他這麼年輕。

    而現在看自家孫輩快被欺負了，他又開始把長孫湛往位高權重的方向引，希望他‘大人’不計小人過……

    還好長孫湛不介意這些，他只是單純地覺得，逗狄仁傑很好玩。

    雖然狄仁傑很有自知之明，到最後被逗的其實是狄仁矩，但長孫湛還是覺得很好玩。

    畢竟這可是後世著名的狄公，豈是誰想逗都能逗的？

    家丁很快拿來了紙，而且還拿來了棋盤，狄仁矩隨便拿了一張宣紙，開始對摺。

    或許古代的紙質並不好，狄仁矩折到第六次的時候就沒辦法再折下去了。

    長孫湛記得現代有人做過這個實驗，就算拿一張幾百米長的紙，最多也只能對摺十二次。

    “怎麼，狄大公子折不到無數次了？”長孫湛微笑，“只要你折到十次以上，就算你贏，可好？”

    狄仁矩用力得臉都紅了：“去給我找一張更大的來！”

    家丁飛速跑走了，片刻後，把門上貼的門神像拿了過來。

    狄孝緒老大人都驚了：“怎麼把這個給拿過來了！”

    “老爺，這是家裏最大的紙了……”家丁哭喪著說。

    “無妨，門神不會介意的。”長孫湛輕描淡寫地說，畢竟狄孝緒年紀大，信這些。

    但長孫湛是神仙，神仙發話，狄孝緒只得苦笑著讓狄仁矩拿去折。這次狄仁矩折了七次，就再也折不動了。

    “你可以算算，一次多厚，兩次多厚？到七次的時候，又有多厚？”長孫湛開導狄仁矩，“像你說的無數次，那麼，這張紙會被疊成多厚？”

    畢竟只要對摺四十二次，厚度就到月球了。

    狄仁傑朝長孫湛行禮：“是我們膚淺了，王爺果然厲害。”

    狄仁矩紅著臉放棄了摺紙，家丁把皺巴巴的門神像拿走了，另外一個家丁端來了一罈米。

    “現在就要兌現承諾麼？”長孫湛笑著問。

    狄仁傑行禮：“那是自然。”

    長孫湛但笑不語，看著兩人開始往棋盤上放米，數到第七個格子的時候狄仁傑開始覺得不對勁，提起筆在紙上計算起來。

    長孫湛主動從主位走下來：“來，我教你一個公式，你知道‘平方’嗎？”

    按照這個公式，狄仁傑算出了一個驚天數字。不過還沒完，長孫湛把‘2的N次方’和‘指數函式’的定義都給狄仁傑講了一遍，不僅狄仁傑，狄仁矩和狄孝緒老爺子都聽得愣住了。

    最後，天色擦黑，來通報晚膳已經備好的家僕不知道轉了多少圈，談話才結束，長孫湛也終於用自己的知識征服了狄仁傑。

    “狄某此生願追隨王爺！不必半文餉錢！”

    長孫湛笑眯眯地把狄仁傑扶起來：“不必這樣，你出才華我出錢，挺划算的。來來來，我再給你講講，什麼叫蒸汽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