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九郎站在長孫湛身後快要驚掉了下巴，他不懂為什麼站在自己這邊的國師大人能和壞人和壞人的弟弟聊得這麼歡快，而且還很關心他們的家庭問題，他也不懂為什麼國師說好要帶他來拿錢，卻又要把人家的銀錠拿到什麼地方去。

    而且，兩車銀錠啊，年九郎覺得這輩子自己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難道真的像是布大哥說的，這些錢都是透過自己家人的死，換來的嗎？

    頓時，他的心裏就更難過了。

    侍衛帶著家丁開始搬東西，還有人指揮去套馬車拉銀錠。一個侍衛捧著重達十六斤的兩貫銅錢出來，全都捧給年九郎：“能拿動嗎？”

    “拿，拿得動！”年九郎急忙說。

    “那你就拿回你們住的地方去吧。”長孫湛說。

    反正都白拿錢了，力氣是要自己出的。

    年九郎艱難地捧著銅錢，雖然重，但他也說不出叫人幫忙的話來。

    “王爺，那您……要不要在府上用個晚膳？”賈雲開僵著臉問。

    之前長孫湛說‘有些話不能在這裏說’，那就是可以在更為安全的地方說咯？

    如果不說清楚，賈雲開是絕不甘心家裏的錢被賈雲蕩帶人拿走的！

    雖然他對此沒有什麼辦法。

    長孫湛卻壓根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本王晚上還有事，就不在這裏用膳了。賈大人，你走嗎？走的話，咱們一起？”

    這話問的自然是賈雲蕩。

    賈雲蕩一愣，立刻點頭：“好，多謝王爺。”

    “那我們先走了”長孫湛朝賈雲開點點頭，“你就不必送了，回見！”

    賈雲開欲哭無淚。

    長孫湛帶著賈雲蕩登上侍衛準備好的馬車，賈雲蕩家住城南，所以他們只能順很短的一段路。

    “王爺，臣覺得先用車將錢拉到城外去，之後……”賈雲蕩還以為長孫湛要問他關於散財的事情。

    但長孫湛卻打斷他：“那些東西可以明天再說，我只問你，為何和你哥哥不合？”

    賈雲蕩驚訝地看著長孫湛：“他貪腐！難道這一條還不夠？那可是無數百姓的性命啊！我到現在還時常從噩夢裏驚醒，夢裏，都是父親在責問我，為何沒能讓哥哥停手，為何有無數百姓到，到地府去找他……”

    長孫湛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您的夢做得真刺激。”

    而且這夢明明該是賈雲開做，而不是賈雲蕩做。

    賈雲蕩嘆了口氣：“可惜這些年，我越是查，查到的人就越多，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他們全都扳倒！”

    “現在不是還有我麼？”長孫湛讓系統把他那天在賈雲開府上拍到的書信又列印了一份出來，之後直接從袖子裡拿出來，拿給賈雲蕩看，“你知道這些書信裡奇怪的詞，都是代指什麼嗎？”

    長孫湛原本沒抱什麼希望，但賈雲蕩竟然一眼就認了出來：“是《詩經》，這裏奇怪的詞，拆開來看，代指的就是《詩經》裡的哪一篇，後面的數字，指的就是第幾個字。”

    “居然只是《詩經》？”長孫湛覺得不該這麼簡單。

    “因為我哥哥只讀過《詩經》。”賈雲蕩解釋。

    “……行吧。”長孫湛決定回去把這件事告訴還在查這些東西的李治，李治好像為此已經叫宦官出宮去買話本了。

    馬車停在前魏王府門口，長孫湛和賈雲蕩臨分開的時候，賈雲蕩最後問長孫湛：“王爺是真的打算處理他們嗎？我可以相信王爺？”

    “是真的，我打算做點好事。”長孫湛微微一笑，“而且，你也要相信新帝。”

    賈雲蕩臉上放光：“那真是太好了！”

    估計他今晚回去，能做一個好夢。

    長孫湛安排一路抱著銅錢的年九郎進王府，之後叫侍衛把整個王府都守好，自己回了宮。

    剛把《詩經》的事寫了個字條叫人送給李治，小芸就又進來：“少爺，門外有人請，說是蔣王請您去望池。”

    長孫湛思索一番，想起蔣王李惲是李世民的七皇子，因為早年就被派往安州封地，所以長孫湛從來都沒見過他，只是這次新帝登基，李世民特地下旨所有的皇子都回長安朝賀，這纔回來。

    “他有沒有說，找我去幹嘛？”長孫湛問。

    “那人態度恭謹，就說‘一敘’，並沒有說別的。”小芸說。

    “沒說用晚膳？都這個時辰了。”長孫湛脫下外袍，換上常服，“那我就走一趟吧！”

    小芸給長孫湛打氣：“少爺別怕，我看來請您的人態度恭敬，很好說話，所以那蔣王應該不會對您怎麼樣的！”

    長孫湛失笑：“首先，這是在宮裏，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宮裏怎麼樣。而且，若是有人好言好語地約你出去，其實是爲了打你一頓，你也不能因為他態度好，就輕信於他。”

    小芸被說得啞口無言，翻著白眼過來替長孫湛撫平外袍上的褶皺：“好吧少爺，我記住了。”

    ‘望池’指的就是‘望太液池’，在宮裏的一處小樓，距離丞賢殿並不遠。長孫湛在夜風裏跟著那人溜達過去，就見一個錦袍青年親自候在小樓門口，一見長孫湛就迎上來：“拜見王爺。”

    長孫湛也行禮：“拜見王爺。”

    兩人都是王爺，還都是一字王，只不過長孫湛被封的是一字‘並肩’王，和皇帝平級。

    所以其實蔣王李惲是要向長孫湛行禮的。

    “一直聽聞王爺是神仙下凡，今日一見，果然玉樹臨風。”李惲說。

    “哪有哪有，我倒是一直聽聞蔣王年青有為，今日一見，更為仰慕。”長孫湛說。

    商業互誇一番之後，李惲帶長孫湛進樓：“我回長安賀九弟登基，九弟特地賜我住了這裏，只不過九弟忙，還沒來得及見他。”

    長孫湛已經在來的路上補足了資料，此刻便問：“可去後宮見過昭儀了？”

    李惲的母妃出身不高，是為王氏昭儀。

    “也還沒有，我打算先見過九弟之後，再去見母妃。”李惲回答，“倒是多謝王爺關心了，我帶了些安州的土儀過來，還請王爺不要嫌棄。”

    安州在今天的浙江一帶，長孫湛倒是想不出這個年代的浙江能有什麼土特產，他笑笑：“多謝王爺還想著我，真是太感動了！只不過王爺叫我來，不會只爲了送土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