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湛一時無語。

    他也沒想到李治是這個打算：“你剛纔上朝之前怎麼不早說？”

    “我忘了。”李治理直氣壯，“我還以為給你個暗示你大概就懂了，畢竟整個朝堂上沒人敢看我，誰知道咱們這麼沒默契？”

    “……”長孫湛氣得倒仰，“好，是我的錯，以後一定……嗯，和你多培養默契。”

    李治很不屑：“我看你那語氣，好像不是你錯了，而是我錯了。”

    “不敢不敢，怎敢說太子殿下犯錯？”長孫湛嘴上這麼說，臉上卻連一點‘不敢’的樣子都沒有。

    “呵，快算了吧，別人不敢，你定然是敢的。”李治很瞭解長孫湛。

    長孫湛被說中也依舊面色如常：“哎呀，你不必擔心，我這後來不是又說了，全國八十個？你只要鬆懈些，他們定然不會往自己身上懷疑的。”

    “希望如你所說吧。”李治明顯的沒信。

    “而且，不見得非得人贓並獲才能抓人，只要咱們找到了證據，就算他不認，咱們也可以直接把對方拿了下獄。”長孫湛又說。

    李治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那好吧，暫且信了你。”

    “還有，剛纔一個禮部的人又來找我，還試圖給我塞金條。”長孫湛拍拍腦門，突然想不起對方叫什麼了，他轉頭看向殿內侍立的宦官，“剛朝會開始之前，拉住我袖子的那人叫什麼來著？”

    宦官似乎嚇了一跳，看向李治，得到李治點頭之後才洪亮地回答：“禮部五品侍郎陳平廣大人！”

    “對對對。”長孫湛連連點頭，他就知道這些宦官不是白站在那裏的，陳平廣也是夠膽大的，在東宮裏向國師行賄，也不知道是傻還是憨。

    “知道了，名單上有他，我覈對過。”李治點頭，然後朝他伸出一隻手，“金條呢？”

    “還回去了啊？我怎麼可能要！”長孫湛震驚。

    李治更震驚：“為什麼不要？不要白不要啊？”

    長孫湛：“……”

    長孫湛：“你還想和我見面分一半？”

    “當然不。”李治搖頭，“我全都要。”

    “……”長孫湛翻了個白眼，“那我就是私相授受！你也是！”

    李治笑得一臉無害：“王爺爲了做臥底，不得不和大臣們假意逢迎，之後卻把所得的財錢都上交了國庫，當真不容易。”

    長孫湛再次：“……”

    還有沒有天理了。

    “怎麼樣，你就說幹不幹吧？這也是充盈國庫的一種方式。”李治說。

    “但抄他們家的時候，不也就相當於充盈國庫了嗎？”長孫湛不理解。

    “那樣的話動靜太大了，其實我是這樣打算的。”李治清清嗓，“有些人，我暫時還不想動，但是他們吞的錢，我們必須拿回來。所以，你負責假意答應保他們，實際把他們的錢拿到手裏。”

    長孫湛沉默半晌，豎起拇指稱讚：“您可真是鬼才。”

    李治微笑：“這是對你的信任。”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從中抽一成？”長孫湛開始討價還價，“還是說，我修王府的錢都是你讓戶部出？”

    “……”李治也服了，“你修王府的錢自然是戶部出，任何一個王爺，修王府的錢，都是從國庫出的。”

    “啊，原來是這樣！”長孫湛立刻開心了，“那我作為大唐第一位一字並肩異姓王，是不是……”

    是不是該有很多錢給我？

    李治無情地打斷長孫湛：“並不，既然你說要分一成，那修王府的錢就從你那一成裡拿吧。而且……”

    說到這兒，李治突然笑了起來。

    長孫湛被他弄得不情不願又一頭霧水：“怎麼？“

    “其實，給你造幣權就是爲了讓你自己想買東西修東西的時候，能隨便玩一玩，並不是讓你拯救蒼生什麼的。”李治憋著笑說。

    長孫湛被李治這態度弄的無語了：“不是我說，大哥，就這一個造幣權，我能把大唐弄亡國你信不信？”

    李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這種東西你居然說，是給出去‘玩一玩’？還好你遇到的是我，要是換了別人，這天下怕是不用到今年冬天就改姓了！”

    比如傳說中的安祿山。

    “不對，別人大概不會這麼聰明。”長孫湛又補充，“你該慶幸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不然，我自己就能悄悄的讓這天下大亂，你信不信？”

    李治盯了長孫湛半晌才道：“我現在意識到這個權利其實很危險了，不如……”

    “不。”長孫湛不等李治說完就立刻拒絕，“下出去的聖旨就是潑出去的水，君王不能反悔，這造幣權我不會還給你的。”

    李治：“……”

    “所以啊。”長孫湛笑著拍拍李治的肩，“你得信任我，知道麼？”

    “我現在還不信任你？”李治抓狂。

    “信任就好，我也信任你。”長孫湛笑眯眯地說，“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對吧哥？”

    “……你滾！”

    長孫湛剛想流暢地滾了，就見外面有個宦官來報：“啟稟殿下！蕭太醫在外面。”

    “平安脈這麼早就請？”李治詫異，“宣他進來吧。”

    長孫湛立刻反應過來即將發生什麼，撒開腿就往殿後跑。

    但蕭太醫跑得更快，他揹着藥箱，也不顧御前失儀，直接追著長孫湛：“王爺！你今日有空嗎！”

    在一眾宦官驚恐的眼神中，李治終於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

    長孫湛不想理蕭太醫，然而他並不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古代人，跑起來會被自己衣袍絆住這種事，長孫湛簡直聞所未聞。

    所以就在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的時候，蕭太醫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怎麼跟催命似的！”長孫湛把袖子搶救回來，整了整衣襟，“我不跑了行不行？”

    蕭太醫疏於鍛鍊，跑這幾步就已經氣喘吁吁。他強行搭著長孫湛的胳膊喘著氣：“總之，我準備好了！”

    他把自己頭上戴的一個黑色髮套往下一拉，整個人就擁有了一個黑色的面紗。

    長孫湛震驚地看著他這像是即將去做搶匪的造型：“你……當真要跟我出宮去給那人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