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師呆呆地望著長孫湛，過了許久才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呃是的，我們家族，在百年前改姓了……畢竟叫我們魯班的人很多……”

    “算了，不要說了。”長孫湛壓根不信，“把你做過的東西拿來給我看看就好，我只想知道你手藝如何，不想知道你是誰的後人。”

    狄仁矩臉色不怎麼好看，匆匆跟著長孫湛回了丞賢殿，魯大師把他身上揹着的包袱開啟，裡面有不少精巧的木製品。

    “這是草民做的鎖匙，這是九連環，這是穢物器……”

    “等一下。”長孫湛看著那個‘穢物器’，“這個是怎麼用的？”

    “噢，這是我家內子靈機一動的主意，因為我父親曾經摔斷了腿，無法蹲下排洩，所以，我便做了這個坐著就能排洩的工具。”魯大師說。

    長孫湛看著那個巴掌大的精巧小馬桶，覺得這個應當值得推廣。

    而如果下面能連上一個下水道系統，就更好了。

    “你這些鎖匙也都是樣品麼？”長孫湛問，就像那個精緻的小馬桶一樣。

    魯大師似乎沒聽懂什麼叫樣品，他有些茫然：“嗯……啊。”

    “那我若是直接砸了，好像就沒有用了吧？有句話叫一力降十會，對吧？”長孫湛問。

    魯大師這才慌了神：“別別別，大人，我做的這東西很是精巧……”

    “圖紙給他看了嗎？”長孫湛突然問駱賓王。

    “已經看過，魯先生說，能做出來。”駱賓王回答。

    圖紙自然是長孫湛從倉庫裡兌換的‘珍妮機’，也就是一個全木質的紡織機。

    “給你兩天時間，做一個能用的出來。”長孫湛言簡意賅，看著魯大師說。

    魯大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三天，大人，請給我三天時間。”

    “也行。”長孫湛點頭。

    “而且大人，草民……斗膽，還有一個要求。”魯大師又說。

    “說。”

    “草民可以不要工錢，只要您答應草民一件事。”魯大師看著長孫湛。

    長孫湛盯著這平平無奇的老頭看了半晌，之後“哈”地一笑。

    怎麼誰都有事找他？昨天遇見樊端求他治病，今天這位魯大師居然願意用自己的報酬換長孫湛做事？

    “您是哪位？”長孫湛問他。

    “草民魯，魯大師。”

    “您為什麼覺得……算了。”長孫湛想說他為什麼有資格向自己提要求？

    但又覺得這樣過於裝逼了。

    似乎不太好。

    “你說吧，什麼事，讓我考慮考慮。”長孫湛說。

    狄仁矩的臉原本都被老頭這一突如其來的要求嚇白了，還以為長孫湛會勃然大怒地拒絕。

    殊不知，本著人人平等思想的長孫湛並不覺得他應該勃然大怒。

    老頭也顯得很驚訝：“草民是一介棋痴，草民聽說大人乃神仙下凡，所以，懇請和大人對弈一局。”

    長孫湛難以置信地看著魯大師，再次被人民群眾的想象力所折服。

    神仙就應該什麼都會嗎？神仙就不但會治病，還要會理政，而且還得會下棋？

    長孫湛還真的不會！

    他只會下五子棋！

    長孫湛沉默片刻，問狄仁矩：“魯先生的工錢是誰付的？”

    “應當是……從朝廷的撥款裡出吧？”

    狄仁矩完全不知道這些，他只是幫駱賓王找了個人，而駱賓王也不太清楚，畢竟他也沒做過官，所以只好試探地反問長孫湛。

    長孫湛猛然發現這件事好像是該他負責的，而他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麼李治要給他造幣權。

    不就是爲了這種時候給工人發工資用的麼？

    但這樣的話，妥妥的會引發通貨膨脹啊！

    長孫湛立刻點頭：“成，我和您下一局，之後該發給您的那份工錢就給我了，好吧？您可想好，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魯大師連連點頭，駱賓王顯得有些茫然，而狄仁矩若是處在漫畫裡，此刻定然滿頭黑線。

    堂堂一介國師！一介王爺！居然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不是應該說，就算下棋，工錢也照常給你嗎？

    長孫湛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和身份絲毫不符，他甚至挽了挽袖子：“什麼時候？現在開始？還是三天之後？若是你做不出來，我總不能叫你把棋局還給我，對吧？”

    魯大師顯得異常興奮，完全等不到三天之後：“草民已經理解了圖紙的內容，完全可以做出來！能不能現在就和大人對弈？”

    “行，容我先去出個恭。”長孫湛把袖子卷好，起身去了殿後。

    他掏出手機，下載了一個圍棋遊戲。還好這種遊戲都很小，十幾兆就能下載下來。安裝好之後，長孫湛把遊戲的難度調整為‘大師’級別，換成自己先手。

    然後，他回到殿前，叫僕役拿來一副圍棋。

    “您先行。”長孫湛做禮讓狀。

    棋盤上的魯大師完全一改剛纔的樣子，身上似乎透出一股殺伐果斷之感，他先下一枚黑子，之後，長孫湛在手機上也按下一枚黑子。

    手機迅速下了一枚白子，長孫湛按照位置，下在棋盤上。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白子贏了。

    魯大師滿臉的難以相信，他瞪著棋盤：“竟，竟然是這樣的嗎？”

    長孫湛把手機藏了藏，之後按下重新開始：“還來嗎？大師可以先走。”

    僕役幫忙收拾好黑子和白子，魯大師又是先下一子。

    這次，甚至沒用剛纔那麼久，長孫湛又贏了。

    “您真的是棋痴？”長孫湛絲毫不給對方留情面。

    魯大師咬牙：“這次請您先手！”

    長孫湛毫不遲疑，把手機上的遊戲換成自己後手，然後落下一子。

    依然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魯大師又輸了。

    “三局了，大師覺得如何？”長孫湛問對方，“我還有事，總不能在這裏陪你下一天吧？而且，這兩位大人也要忙公務了。”

    魯大師滿臉漲紅：“是草民唐突了！拜謝大人！草民回去之後，定然會努力的！”

    “你也知道我是神仙，所以，輸給我很正常。”長孫湛安慰對方，雖然這話壓根聽起來不像是安慰，“而且，我陪你下了三局，你是不是也應該幫我，在兩天之內，把圖紙上的紡織機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