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狄仁矩剛要說什麼，旁邊一位管家模樣的人就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

    於是狄仁矩後面的話就咽回了嗓子。

    他昨天回府之後才知道，自己一路上遭到了多少嘲笑，而且自己還傻乎乎地說什麼，長安的人都很和善？

    狄仁矩當時就想衝到長孫府把長孫湛打一頓，剛要出門卻遇到了剛剛從尚書省回來的祖父，尚書左丞狄孝緒。

    祖父給狄仁矩仔仔細細地講了長孫湛是如何從長孫府最名不見經傳的庶子步入朝堂，又如何從七品朝散郎成為一品上的國師的。

    之後，狄仁矩就蔫了。

    他雖然生氣，但也很清醒地意識到，不僅是他，還是他做夔州刺史的父親，抑或是做尚書左丞的祖父，都沒有資格和長孫湛作對。

    和駱賓王單純的崇拜不同，狄仁矩立刻意識到，昨天和長孫湛誤打誤撞的結識，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尤其是長孫湛還答應，要給狄仁矩找點事情做。

    所以狄仁矩非常識時務地忘記怒火，換成一張笑臉：“國師大人來了啊，我祖父不在，快進來坐吧！”

    “不了，我只是順路路過，來給你送點零食。”長孫湛把炸雞和奶茶拿給狄仁矩，“這是我自己的店裏做的，趁熱吃。”

    狄仁矩一愣，祖父似乎不知道長孫湛還自己開了一家小吃店，也沒有給他講。

    “多，多謝國師！”狄仁矩急忙道，“國師進來坐吧，我還有事想請教，可否？”

    長孫湛一看狄仁矩的樣子就明白，對方大概也是知道了什麼，和駱賓王一樣。

    於是長孫湛點頭：“也好，只不過，沒遞拜帖就突然來訪，多有叨擾，狄兄見諒。”

    “無妨無妨，是我的榮幸，蓬蓽生輝！”狄仁矩賠笑道。

    一旁管家模樣的人訓練有素地低聲安排下人前去擺茶點，面色看起來滿意了些。

    狄仁矩把長孫湛迎進會客的花廳，幾個侍女擺上茶點。

    長孫湛現在被小芸做的現代點心養得胃口很刁，一般的點心壓根入不了他的眼，就連李世民和李治那裏的御膳點心也才勉強吃上幾口，所以狄府的點心他動都不想動，直接點點頭：“我喝茶就好。”

    但茶也不怎麼好喝，長孫湛乾脆讓人把他買的奶茶拿出來倒了兩杯：“來，狄兄，喝茶，吃炸雞！”

    狄仁矩早就被炸雞的味道饞得流口水，敷衍地謙讓兩下，就一塊接一塊地吃了起來：“長孫兄，這東西怎麼這麼好吃啊！怎麼做的！”

    “我的店就在西市後面，你若是喜歡，可以去吃啊！”長孫湛豪爽地說。

    反正狄仁矩家有錢，所以自己去買。

    不像駱賓王窮成那樣，長孫湛自然可以請他吃。等他有錢了，也是要把錢還回來的。

    狄仁矩連連點頭：“我今晚就去！不知長孫兄之前說的……”

    “說什麼？”長孫湛假裝聽不懂。

    狄仁矩顯得有些慌亂：“就是，之前長孫兄說，要讓小弟做點事情，小弟昨夜思前想後，覺得，若是能為長孫兄效勞，當真是小弟的榮幸！”

    長孫湛盯著狄仁矩看了看，突然笑出聲來。

    這態度轉變得可真是太快了，而且居然這麼明顯。

    “你是不是有個叫狄仁傑的弟弟？”長孫湛問。

    這次，狄仁矩沒有像昨天那樣不肯承認，而是急忙點頭：“沒錯，是我的二弟，還在夔州讀書。”

    “他什麼時候來長安啊？”長孫湛問。

    “小弟覺得還未準備好參加科舉，加上他年紀太小，父親希望他三年之後再來。”狄仁矩說。

    “那你現在叫他過來嘛，我要做的事情，一個人不夠。”長孫湛說，“而且啊，到長安來之後，也可以準備科舉嘛。”

    “這……”狄仁矩有些遲疑。

    “無妨，你和家裏商量商量。”長孫湛說。

    “好說好說，等祖父回來我定然會告知他這件事。”狄仁矩說完又思索一番，忍不住問，“長孫兄，你是怎麼知道，二弟的事情的？”

    長孫湛想了想：“我就是知道，怎麼，不行？”

    狄仁矩立刻賠笑：“完全沒問題，可以可以！”

    “其實呢，我今天還在休假，所以沒去找太子殿下，明天我自然會去找他的。”長孫湛悠哉道，“引薦之後，再說讓你做什麼的事，你別急。”

    “好的長孫兄，我不急，聽憑長孫兄安排！”狄仁矩態度很好。

    “嗯，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長孫湛起身，“不用送。”

    但狄仁矩也和之前的駱賓王一樣，把長孫湛送到門口不說，還一直對他的背影行禮，直到看不見了為止。

    長孫湛覺得心很累。

    他又逛了一圈，之後拿著手裏的東西回了丞賢殿，從裡面挑了兩個好看的小風鈴，讓人送給晉陽公主。

    第三天假期就這麼過完了，長孫湛用過晚膳，覺得有點遺憾。

    但，除了進倉庫玩遊戲看電影之外，在唐朝真的沒有什麼娛樂方式，喝花酒什麼的，長孫湛覺得，他一個現代人並不能接受這種消遣的方式。

    於是他派人去了趟東宮：“問問太子殿下有沒有空，如果有的話，約他出來溜達溜達。”

    反正他們都住在宮裏，不怕宵禁。

    侍衛很快回稟：“殿下邀請您前去一起用晚膳。”

    “啊？我用過了啊。”長孫湛無奈，“行吧，我現在過去。”

    他空著手直接走到東宮，李治的晚膳才擺上，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等到明天，甘露殿就搬好了。”

    “這麼快？挺好。”長孫湛一點不見外地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淡酒喝，“我用過膳了，你先吃，我給你講幾件事情。”

    “說。”

    李治是真的累了，也沒和長孫湛客套，就自顧自吃了起來。

    長孫湛卻直接站了起來，把腰封上掛著的荷包往李治面前一送：“看！猜猜誰送的？”

    李治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我妹妹？”

    “哈哈哈！”長孫湛大笑三聲，坐回來，“沒錯！我昨天在西市看到一個好玩的套娃，就送到了晉陽那裏去，之後呢，晉陽昨晚就回贈了我這個！”

    長孫湛得意洋洋，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

    李治好氣又好笑：“你特地派人來問我有沒有空，就是爲了要給我講這個？”

    “當然不是。”長孫湛神秘兮兮，“我想向你引薦幾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