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法該由誰來受
朱乃國姓,家法嚴苛。
聽到沈氏吩咐,幾個家丁摩拳擦掌,爭先恐後衝向祠堂。
“傻子就是傻子,看他這回怎麼死。”
“小心點兒,這可是荊棘鐗,觸之既傷捱上就死,大傻子要倒黴嘍!”
“請來林老又如何,一樣逃不出夫人的五指山......”
幾個家丁小心翼翼,將祠堂中那猙獰的金鐗捧了出來,臉上俱是嘲諷之色。
“慢著!在行家法之前,我想跟她,說幾句話。”朱彥嘴角上揚,竟是冷冷一笑。
“看到沒,死到臨頭還在傻笑。”
“本就是個傻子,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會兒我來,給他幾下看他還笑得出來......”
家丁竊竊私語,那些婆子丫鬟之中,卻有人露出憐憫糾結。
“夫人開恩!”終是不忍,一個素裙丫鬟跪了下來:“夫人,大少爺畢竟是金貴之軀,如何捱得住家法伺候,求您開恩放過他吧。”
“放肆!”沈氏拍案而起:“主子做事,哪輪得到你個賤人呱噪,給我掌嘴!”
“我看誰敢!”朱彥怒喝,上前扶起丫鬟,看清容顏,纔想起這是原先伺候自己的雪梅。
芙蓉如麵柳如眉,俏麗若桃清若梅,明眸皓齒肌勝雪,櫻唇紅豔惹人嘗。
如此絕色,竟是自己的貼身丫鬟!
比之前那尖酸刻薄的強百倍。
還好原主是個傻子,否則自己就要吃剩菜了!
心神盪漾的朱彥,眼裏已經無物。
“自身難保還有心思勾三搭四,老爺那般聰穎之人,怎麼會有你這傻兒?”沈氏見自己被無視,拉長了臉刷存在感。
“勾三搭四的說誰?”朱彥猛然轉頭,眼中愈發冰冷。
“說你!”沈氏被嚇了一跳,惱羞成怒竟脫口而出。
“承認便好!這家法是該執行,就不知會落在誰的頭上。”朱彥冷喝,看的雪梅有些心悸。
大少爺,好像不一樣了呢!
沈氏心驚,旋即惱羞成怒:“徒逞口舌,也抹不去你打傷親弟之實。還愣著幹什麼?家法伺候,十荊棘鐗。”
朱彥聞言,眼中殺意凜然。
這家法也有定數,事不過三。十荊棘鐗,這是想要他的命!
原本那絲猶豫,此刻蕩然無存!
呵呵一笑,朱彥低眸:“這麼着急,那就別讓他們(家丁)等了。想必二孃會不忍心,替本少受個幾鞭。”
“這傻子莫不是沒睡醒?”
“還想讓夫人代受,簡直是痴人說夢。”
“一會兒打得他叫爺爺......”
朱彥沒理會這些白痴,而是走近幾步,冷冷看著沈氏,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常、新、鋒!”
沈氏渾身巨顫。
“別動,那麼多人看著呢,不想世人皆知,就放聰明些。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教唆常新鋒他們害我。
你代受了家法,朱晟還是子爵府二少爺。放心,黃泉路上,絕對不會孤單。
別想著翻盤報復,我已將你的破事,寫在信上交給了可靠之人。我出事,你會死的更加難看。”
陡然提高音量,朱彥退後。
“二孃悲天憫人,已經決定替我受過,彥兒銘感五內,今後定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沈氏在風中凌亂,麵白如紙。
居然,栽在了傻子手裏!
後悔麼?還是不甘?
小看了這大傻子啊!
“胡言亂語,夫人怎麼可能代受家法?”
“跟個傻子廢什麼話,直接綁了開打,看他還敢嘴硬。”
“讓我來,打不出翔......”
“慢!”沈氏搖搖欲墜,卻是強撐不倒:“子不教,父之過,老爺不在,過便在我。家法,由我代受。希望你......”
後面的話,沈氏沒能說完便已哽咽。
從容赴死,沒幾個人能做到。
可不死,等待她的,只能是身敗名裂,甚至就連最疼愛的兒子,也會受到牽連。
“夫人!”
“萬萬不可啊夫人!”
“你個大傻子,到底和夫人說了什麼?”
還是那幾個家丁,義憤填膺上躥下跳,竟是比沈氏還急。
主子倒了,他們也要倒黴。
“以下犯上,同樣家法伺候,她之後,就到你們。”朱昪早受夠了,再不掩飾心中殺意,冷冷看向幾個跳樑小醜。
“夫人......”
“夠了!”
家丁想抱大腿,卻被沈氏厲聲喝止,頓時腳軟跌在地上,一個個麵白如紙,屁滾尿流汙了一地。
“記住你說的話,否則就是做鬼,我也要你不得安生。”沈氏說完,趴到原本給朱昪準備的條凳上。
閉上眼,留下悔恨之淚,沈氏咬牙吩咐:“請,家法!”
無人敢動!
朱彥撿起被家丁拋下的荊棘鐗,想了想,親自動手。
一鞭,沈氏咬住條凳邊角,後背頓時多了道可怖血印。
觸目驚心,朱彥看向林桑,後者微微搖頭,他只能舉鐗再次狠狠砸下。
兩鞭,沈氏汗如雨下,朱彥再看林桑,老人家抬頭望天。
三鞭,四鞭,五鞭!
沈氏終於沒了氣息。
噹啷!
荊棘鐗染血墜地,朱昪差點兒沒能站穩。
他,殺了人!
而且還是名義上的二孃,便宜老爸之妻!
但,不得不殺,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否則,整個子爵府都會蒙羞......
“你們,走吧。”朱彥對那三個家丁說完,一捂嘴,如同狗攆般衝進房間,撞翻了正欲出門的大夫,都沒顧上。
子爵夫人,歿!
突兀,便是清河鎮所有人的感受,當然,極個別除外。
常新鋒便是其一。
儘管子爵府下人守口如瓶,常新鋒還是利用自己的手段,知道了事發經過。
那三個被驅逐的家丁,已經被嚇破了膽,甚至瘋瘋癲癲。
“豈有此理!爹,您一定要給孩兒做主,我要讓那傻子給嫏兒陪葬!”
常新鋒異常惱怒,甚至就連面對嚴厲的父親常坤,都無法壓制怒火,掀翻了屋中茶几,滿地狼藉。
啪!
清脆響亮的耳光,讓常新鋒清醒不少。
“胡鬧!你這般作為,爹以何面目替你做主?沈嫏是你表姐夫妹,不是你的妻妾!斬草不除後患無窮,除了窩裏橫你還會什麼?”
罵完,想著畢竟是自己兒子,常坤口氣軟了一些:“那位有意削藩,爹已經寫了奏摺上稟,這段時間老實待在家裏,爹也是爲了你好。”
常新鋒激動萬分:“真的?那位真要削藩?可是,先帝曾有遺詔,他就不怕又出個先帝以清君側?”
“勢在必行,此事已經定案。”常坤冷笑:“先帝本是藩王,未得大統又遇削藩,自然要反。那位可是雄才大略,有了前車之鑑,必定不會魯莽。”
常新鋒哈哈大笑:“朱彥啊朱彥,這是天要亡你,那就怪不得本少心狠手辣了。爹,咱們何時回京?孩兒已經迫不及待......”
“不急!”常坤擺手:“爹還有事,再等半年即成,到時候,小小子爵,何足掛齒?對了,告訴杜驍,上頭對他很不滿意,月底再出紕漏,誰都保不了他。”
“是,那孩兒這就去趟柳家。”常新鋒說完便走,仍舊有些急不可耐。
杜家可是今後對付子爵府的利刃,必須牢牢掌控才行,常坤雖然有些不喜,倒也沒有斥責兒子。
都是棋子,走的快些,才能不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