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教導小雷
小雷憂心師兄體況,忙伸手來攙扶冰心的大臂,隨意只向柳揚塵揮了揮手,以示告辭之意,便連頭也沒再多抬一下,便一路扶持著冰心向外走去,離開了這個中原正道聚議所在的簡陋草屋,轉眼二人便一齊沒入了來時路上的竹林間。
到了林間十來裡處,小雷便將冰心扶到了一旁石上坐著,說道:“師兄,你的傷口止血了沒?該要敷點傷藥纔好吧?現在沒有外人在旁擾亂,你便先讓自己歇息歇息療傷一陣子吧。”
冰心眉頭一緊,臉面依舊蒼白地弱聲說道:“我是該要先替自己療傷一下子,黑水使在我身上所傷的那一劍,雖不立即致命,卻也厲害的很,我縱使早已封住穴道止血,可也仍然感覺傷口處尚在隱隱滲漏,恐怕需得敷點治傷靈藥才妥……小雷,你替我去鄰近地方尋找水源,設法取點清水過來好麼?”
小雷聽之,自不遲疑,點頭答道:“這沒問題,我這就馬上去做!師兄,你先在這兒好好調息調息,我去去速回。”說罷,忙不迭地便起身奔步而去,趕緊找水源去了。
冰心見得小雷遠去,原先尚還坐直的身形陡然便頹軟了下來,本來一直勉做沉靜的臉容間,也終於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手掩傷處,不禁呃呃低鳴起來。
原來冰心的個性極為倔強,縱使是在小雷這樣親如兄弟的摯友面前,也不願意稍微顯露出脆弱苦痛的模樣,於是將小雷支開去尋水來是假,要想一人獨處理傷,以容自己終能卸下外表堅強的假裝,恣意展現虛軟苦弱,這纔是真正用意。
於是便在小雷離開這段期間,冰心取出懷中傷藥,掀開內外衣衫,在那脅下滲血的傷處塗抹適量後,又撕下了衣長矲的環圍一圈,將布條纏上了傷口以做覆蓋保護之後,重新又將內外衣裳穿回,盤坐在了地上,調養起呼息起來。
未久,小雷提了個不知哪兒找來的舊木桶,其中裝著滿滿一大桶水,步履急亂地跑將回來,且跑且提音道:“師兄師兄,我回來了!真對不住花了好些時間!這附近能取水的地方還真是有點距離,我又找裝水工具,找了好半天工夫。”
一邊說著,一邊已是氣喘吁吁地將水桶置放到了冰心的跟前,並且挨下身來,意欲湊近關心冰心的傷勢。
卻見冰心將手一揮,神色十分淡漠地冷冷說道:“行了,你別再大呼小叫,我的身傷我自會處理,你將水放著便好,若有需要我會自己取的。但小雷,你若總是這樣像今天一樣毛毛躁躁的,日後要怎樣隨著我成就大事?”
小雷聽之,當即噤聲,將水放下之後,摸了摸鼻子,徑自坐到了一旁地上,內心不禁源源升起一股難過,這難過卻也不是單因於師兄的責備,更多的反是基於對己所為錯事的深深內疚。
小雷自然知道,師兄的斥責並非真指自己提水而來時的大呼小叫,卻更是在說早先那圍籬草屋中的驚險一戰,若非自己有欠考量,輕率對黑水使動起武來,後續也不致引發這一連串的混亂與兇險。
結果不單導致冰心力抗強敵之下的身受重傷,更也直接造就了他師兄弟二人忍藏多年的居心明白曝露於眾,以致非得要殺了所有在場的聖城同夥不可。
如此情勢發展,確實使他兄弟二人的處境變得艱困無比,既要擔心回頭不知該要如何向師父交代任務失敗的緣由,又必須憂慮那些中原門派的成員,是否真能按照今次約定的誓言所立,日後確實都對其餘他人保守好其與冰心的叛徒秘辛,而不洩漏予江湖所知。
在這其中,只要任何一個環節稍微有了偏差,他師兄弟二人今天的下場,就將會是悽慘無比。
只要回到城後,他們的狂魔師父,並不相信他們兩兄弟的說詞,稍有幾分懷疑聖城一夥之所以全軍覆沒,就是他小雷與冰心聯手暗中搞的古怪,那不用說,他們師兄弟定要遭受師父嚴懲,就只有必死無疑的結局了。
只要今次行動當中,在場中原各門的那些人中,有任何一個違背了他們今次所立下的誓言,不論有意或無心地,對外洩漏了他兄弟二人叛城助敵的背主行為,那麼也不用說,訊息傳到了聖城裏頭,他師兄弟二人也只有給圍剿狠殺的悽慘下場。
而這如今一切風險,都是起於他小雷的一時慌亂、敵我不分,以致於在欠缺考慮的情況下,所做出的一翻衝動行為,這才造成了他們如此不利的艱困處境,且深深地把他師兄冰心也給拖下了水去。
小雷於是內心難過地悶不出聲,於稍遠處默默看望師兄。
見他始終盤坐在地運功調息,蒼白的臉面間雖然強作鎮定,卻仍掩藏不了那隱隱存在的痛楚與辛苦,未久更聽得冰心“嘔”的一聲,當場吐出一大口紅中帶黑的瘀血來,吐血之後,冰心一時頭暈眼眩,竟欲向一旁頹然倒身。
小雷見狀,忙驚慌過去攙扶,急忙關切地問道:“師兄、師兄,你還要不要緊?”
冰心雖然一時昏暈,倒也很快回復過來,隨即又坐正起來,對小雷搖了搖手,說道:“不礙事,我吐出了這大口瘀血後,胸口反而舒暢許多,剛纔只是一時頭昏而已,現在已不覺有異,相信之後傷勢逐漸會得復原,不致留下什麼後遺症狀,你不必太過擔心。”說這段話時,確實音聲已較之前有力許多。
小雷聽之,卻是沒地一陣歉疚難過,“嗚”的一聲竟然哭了出來,抓緊冰心的手,難過的低頭認錯。
且哭且道:“師兄,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的行事衝動,沒有按照預定計畫執行任務,這才害得你與黑水使翻臉相鬥,以致受此重傷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或者怎樣怪責我懲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