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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少俠好心

    至於“明月聖女”江夢遙小姐,由於地位尊高,始終都坐在四匹駿馬所後拉著的開窗車廂裡,由一旁女役搖著扇伺候,雖也免不了悶熱幾分,可比外頭揮汗如雨的處境,要舒暢十倍。

    江夢遙敞開窗簾,見行於左側馬上的吳秋硯,正是汗水急冒如涌,內心極為不捨,便出言呼喚道:“燕將軍,您這一程辛苦了,外頭日曬這樣猛,不如您進車篷裡歇著些,先替自己解解熱、取取涼吧?”說話之時,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吳秋硯聽之一愣,雖有幾分感激心念,更多的卻是尷尬之情,暗想我是護車武將,職責為重,坐入車篷裡乘涼可算是什麼體統?再說同行之人還有另一位鶴將軍汪白羽,江小姐不去問他幾句,卻獨獨來關心自己,可不明白顯得偏心厚愛,對自己是十分另眼看待麼?

    於是吳秋硯略紅了臉,忙搖手道:“不了不了,小姐是千金之軀,身嬌體貴,本不該曬於烈日之下,但我是武人之格,銅筋鐵骨,足堪惡候考驗,此一行又擔任押車主事角色,怎能進入篷中,貪圖涼蔭之便,且佔據到小姐的地方?”

    江夢遙卻輕搖了頭,說道:“我雖是樓主千金,可絕不是身嬌體貴,我自幼也練過武藝,耐度不差,對於惡候自有適應力,眼見燕將軍在外承受烈曬,夢遙自己卻躲於廂中貪涼,委實過意不去,燕將軍若不願入內,夢遙便出去與將軍同甘共苦。”說罷,作勢欲起,竟若要啟門而出。

    吳秋硯見狀慌亂,臉面更為紅脹,一頭緊張說道:“夢遙小姐,您別如此客氣,就讓我待在外頭,您也別出來了吧。”

    正在客套勸阻間,卻忽聞連續幾聲馬嘯,車輛陡然緩速下來,似乎是駕駛車伕爲了什麼原因,一時控緊了疆繩所致。

    吳秋硯見有異狀,也正好解了自己的處境尷尬,便出聲道:“怎麼回事?”說話之時,已然揚鞭策馬上前,湊近車首駕座,注目四方,觀望變化。

    此時駕駛車伕,在經過持續緩速之後,已將車馬急停下來,眼目瞪大,手指前方,比向遠處一個倒在地上的長形物體,瞧來似若人軀,原來就是看見了前頭有人路倒中央,車手不願驅車輾過,這才趕緊停下。

    吳秋硯遙見前方,象是有傷患倒臥在地,立時提緊心神,將手一揮,直向車伕吩咐道:“你們先留在原地,我過去看看那人的狀況。”說罷,又側首朝汪白羽一個眼神示意,請他負責維護車上人馬的安全,獲得汪白羽的點頭回應後,吳秋硯便軀騎向前,到得那人倒臥的路面處,停速下馬,挨身湊近,檢視眼前之人的狀況聲息,究竟是死是活。

    但見這名倒臥地上的患者,是個年紀五十四五左右,穿著一身莊稼漢衣裳的男子,胸膛被一利刃插入,已流佈出大量血跡,浸透了整個上身衣襟,口鼻涌著白沫血絲,氣息奄奄,瞧來雖然一命猶存,卻已明顯離死不遠。

    吳秋硯俠義天性,雖知眼前之人絕難救活,仍是心起相助之念,於是仍然將這重傷者的上身扶起,一手抵其背心,源源送入真氣挹注,另一手搭其脈搏,測其律動,口中且還安慰說道:“老伯,您莫擔心,我不是惡人,儘管放輕鬆,讓我協助您好過些。”心中卻想:“這個老伯一身樸素,瞧來並非江湖人士,卻為何遭人重傷在此?莫非是遇上了強盜惡賊,亦或無端捲了什麼恩怨紛爭麼?”

    正疑惑間,卻聽這老伯掙扎著微弱音聲,斷斷續續說道:“少俠好心……我臨死之前,有事請託……還請少俠成全……”

    吳秋硯知曉這患者確實傷重,再活也不過一時三刻,雖然素昧平生,可仁義悲憫所出,仍然有心助他一力,於是點頭說道:“老伯你有什麼遺言,儘管向我說來,晚輩若是能力所及,定當成全。”

    那老伯於是再說道:“少俠……我想……想要你……你……”說這句話時的聲息,微弱續斷,幾乎聽不見後面的字詞。

    吳秋硯於是將耳湊得極近,問道:“老伯,你說你想要我做什麼?”

    但聞這老伯勉力提起了一口氣,說道:“我想要你……你……要你的命!”言至最末,陡然間提高音量,神色變得猙獰扭曲,不只將“要你的命”這四字,說得特別清楚,且上身連臂,居然莫名地奮起一股力量,冷不防自其腰間,探出一把銀晃晃的短銳尖刀,居然既快且狠地,刺向吳秋硯的心口。

    這一下急襲,變生突然,吳秋硯縱使已是當世極少見的高手之一,卻也難料難避,本能反應一個退移,仍是遭受對方短刃,一劍刺入胸膛,當場痛徹心骨,愕然一聲低鳴後,右手拍出一掌,蘊力沉實,將那莊稼漢的身子擊遠。

    那老伯本來已經傷重,經此一掌,登時吐血而亡,但斷氣前唇角斜透出一抹陰笑隱隱,似是十分得意自己的偷襲得手。

    吳秋硯當胸遭刺,受傷極重,立即在傷口四周封穴,以止血勢,一手拔出短匕後,另一手掩住創處,強忍劇疼,心中滿是不解:“為什麼這老伯要取我的命?我和他既不認識,更無冤仇,他卻好像故意要暗算我……而且他明明都已經奄奄一息了,為何對我偷襲之際,還能突然使出這樣大的力氣,且揮刀如此利落迅速?簡直就像迴光返照一樣……這豈是正常臨死之人,所會具有的能力?”

    其實吳秋硯在趨前察看那莊稼老伯的傷勢時,並非全無防備心,他已注意到一個樸素農人打扮的男子,無端倒臥道途的血泊之中,是有些不太尋常,所以他本來也是抱持著一份戒慎警覺,在關切著這名路倒者的狀況。

    只是,吳秋硯在觀察了這名老伯的傷勢後,確實發現他傷得極重,幾乎是氣若游絲,頃刻便要命絕的狀態了,所以他也因此而鬆懈了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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