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走為上策
乃至於今晚夜半,吳秋硯的行程亦不例外,趁著“風雲樓”中的深晚就寢時分,一個人私下潛了出來,步入後方山野荒地,操練武藝。
早先趙天雷夥同一干聖城份子,在“風雲樓”中大起混亂之時,吳秋硯其人已然身在這片荒野之間,是以渾然不知“風雲樓”中的波瀾驟起,更也沒有機會出麵參與。是直到江風毅一路追殺著目標冰心,遭其有目的性地引入山裏,剛巧在吳秋硯孤身練功的所在地附近,讓吳秋硯無意中遠聞到兩人間的交手動靜,這才趕來查探,正好卻於千均一發之際,來得及阻止冰心,不讓他對江風毅痛下殺手。
對於吳秋硯的自報身分,江風毅在旁聽聞,心驚不已,一對眼目直直盯往吳秋硯的身上,心頭默語:“吳秋硯?吳成忌的兒子?原來這個燕秋雨,居然是我宿敵吳成忌的遺孤?莫非當年在我聖城軍隊押解囚犯的途中,意外給逃脫掉的那個小鬼頭,就是眼前的這個燕秋雨,這個吳秋硯?”
轉念更想:“還有他方纔所展露出的那番身手,可絕對是個登頂高手的程度,居然足可與那冰心逆徒子相抗衡,一時難分高下……我記得燕秋雨之前的實力,明顯不到這個程度,為何短短時日之間,他居然能有這樣的進步?難道是他之前有刻意在隱藏實力,抑或是得到了什麼高人的指點?”
冰心聽得吳秋硯承認身分,登時哼出了一聲冷笑,眉尾一挑,睨看吳秋硯道:“吳秋硯……你既然是乾坤正宗吳前掌門的兒子,那麼你就更不應該阻止我的出手,你應該讓我當場殺死這個江風毅,因為他是與那天外狂魔蕭聖月極有關係與親緣之人!狂魔蕭聖月,可是當初害死你親爹親孃的大魔王,這個江風毅又繼承了他的邪惡意志,你若想替他們復仇,就萬萬不該維護這江風毅!”
江風毅聽得如此控訴,內心陡然警醒,暗想:“事到如今,我身負重傷,又後無援兵,實是處境堪慮,眼前唯一獲救希望,就落在了這個吳秋硯的身上,他畢竟是我十分禮遇倚重的樓中武將,這些日子以來我待他不薄,相信他也對我非常感激尊重,若是這冰心逆徒子非要殺我不可,想必吳秋硯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而且吳秋硯的身手,顯然已經今非昔比,憑他眼前實力,若要與這冰心逆徒相抗到底,似乎結果不一定輸……只是我必須讓他相信我的清白,我必須嚴正駁斥我與蕭聖月的任何關係,萬萬不能讓吳秋硯去聽信到這冰心逆徒的指控說詞,否則他便不會再維護我。”
心念已定,江風毅便大聲喊冤道:“燕秋雨,你不要聽這冰心惡煞胡說八道!他昔日殺我義弟,又曾經被我帶眾圍捕,他們天外雙煞與我江風毅個人,乃至於一整個風雲樓門派,都是結怨已久,他們早恨不得殺了我!爲了除掉我,什麼鬼話都說得出!”
“想我堂堂風雲樓名門正派,而我江風毅更早是中原武林一方人物,豈有與那聖城魔頭蕭聖月勾結的道理?你可千萬不要聽信賊言,受到這冰心惡煞的挑撥!這冰心惡煞,曾經殺我正道義士無數,罪惡滔天,人人得而誅之,你若心懷俠義,不但不可容許這個惡煞殺我得逞,且還該要助我奪他性命,以不讓這大惡棍繼續傷天害理!”
江風毅的這段言語,說來慷慨激昂、表情豐富,又一副嫉惡如仇、正義凜然的模樣,不禁也確實打動了吳秋硯的內心幾分,暗想:“我認識江樓主雖不算久,但平素往來相處,確實不覺他是個惡性之人,甚至眼見耳聞,多是他的俠義英雄事蹟,這樣的人,要說他與天外狂魔蕭聖月關係密切,真是叫人難以相信。”
江風毅見得下屬趕至,又見冰心受創涌血,登時大喜過望,忙催促吳秋硯道:“燕秋雨,快!你快出手去殺了這個大魔頭!只要你殺了他,從此便揚名天下,中原武林人人尊敬!這是你一戰成名的大好機會!”
吳秋硯聽聞鼓吹,並未動作,卻是神色猶疑,暗想:“這個冰心城主,是惡是善,我至今未能確定,雖然他是魔城領袖,江湖有名的殺人惡煞,但聽冷月大哥說,他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倘若他真不是邪人,我卻助江樓主殺了他,不但可能有負仁義之處,更對不起冷月大哥的遵囑。”於是臉露為難,終究沒有下手。
江風毅本是極為敏銳之人,這當頭立即看出了吳秋硯的遲疑,於是一邊急喊著:“燕秋雨,你再猶豫什麼?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不殺了這個冰心惡煞,難不成是要放過他?”一邊又提音向那些紛趕而至的“風雲樓”衛士們,催促喝令道:“快!你們快一擁而上,去抓住那個冰心惡煞!先別管我傷勢,全部都先去對付他再說!”
聽聞此令,“風雲樓”眾衛士應聲遵從,無不朝冰心所在包圍過去,本來有多人見著樓主傷勢嚴重,尚欲趨前關心攙扶,卻也給江風毅的一番催促以及搖手驅趕,所喝令地紛紛轉向,不得不以將眼前大敵冰心制服,作為當下第一要務。
冰心見著情勢瞬轉,已是變得對己極為不利,瞧來今日要殺目標江風毅,已是絕不可為,灰心之餘,也不得不對自己的安危正視,暗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若今日被擒於此,豈不是正好趁了江風毅的意?”於是決定走為上策,當下忍著內傷,將“冰心劍法”連續開展,一招“百鳥朝凰”縱橫四方,氣勢動魄逼人,又一招“獨掉江雪”斜掠穿引,進路詭奇百變,連續逼開欺近身周的“風雲樓”眾衛士。
冰心人劍靈動,起伏飛梭,暫且於群敵包圍之中,突破出了一道隙徑,他為求脫身,並無戀棧之意,且戰且行,一路突圍向西,陡然間雙足力蹬,形影騰起,以家傳“風飛砂”身法躍飛而去,向後山的一角棘林間避竄。